天梁宫,东门。
皇后柳羽苇望着走近的唐尧,问道:“世子走了吗?”
唐尧点头:“走了,好像挺怀疑。”
“哼...”柳羽苇冷笑一声:“见不到陛下,就算有再多的怀疑也无用。”
唐尧一笑,低声问道:“皇后,那个人准备的如何了?总是这样推脱,终归不是好法子。”
柳羽苇略一蹙眉:“还需要几日,你去九室台看一下,本宫还是担心露出破绽。”
唐尧躬身执礼:“属下遵命,这便去查看。”
说完,唐尧转身望向不远处的九室台,苦笑地走向望不见顶的高阶。
九室台,顾名思义为九室之高台,为前朝所筑,遗存至今已有百年。
此台高达五十余丈,上面立有一尊巨大的铜铸仙人,单是仙人的手掌便可达七围,整体之雄伟更是难以形容。
仙人手掌内托有一个近三十丈的大铜盘,盘内有一巨型玉杯,用于承接朝暮之露,故名“承露盘”。
传闻,此玉杯中的露水就是天赐的琼浆玉液,久服可益寿延年,还有可能成为神仙,长生不老。
在铜铸仙人的周围,按照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设有八室,常住道士以及巫师百余人,替皇帝向天祷告祈福,以求福祉。
另一室则设在铜铸仙人之中,为天子所居,故名“承天室”。
唐尧来到铜铸仙人的脚下时,额头已然见汗。
他举目上望,觉得在这尊仙人的面前,自己渺小得如同草芥,其实也不止是自己,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也包括身在仙人中的天子。
守在承天室门口的四名殿卫看到唐尧,赶忙站直了身子,其中两人在唐尧的示意下,费力地推开厚重的铜门,发出了嘎吱吱的声响。
由铜门进入,还需向下走一段盘旋石梯,才可抵达承天室,而在石梯的中段有分叉,向东延伸后盘旋而上,直达仙人的手掌,可取“承露盘”中玉杯里的仙露。
唐尧并未走向承天室,而是从叉路又向上走了一段石梯,在半途的一间木室前停下脚步,推门走了进去。
木室内的空间不大,仅能容下一桌、一椅、一张木榻,再也腾不出更多的空间。
“喂,别睡了,赶紧起来。”木榻上有一人正面朝里地躺着,唐尧轻唤了一声。
那人听到唐尧的声音,赶忙起身,谄媚地站在唐尧的面前:“大人,小的在这里过于闲闷,不经意便睡了过去,还望大人莫要怪罪。”
唐尧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觉得除了这个德行不像,容貌上并无差别,放心地走到木室的窗前朝下望了一眼。
转身之际,唐尧在那人覆了半张脸的黄金面具上敲了一下:“你给老子记住了,不想死的话,最好每日都看仔细,也在心里记牢实,否则出了一点纰漏,我就把你从仙人的手掌扔下去。”
戴面具之人赶忙躬身回答:“大人,您放心,小人就是做扮相的俳优,这是讨命的活计,绝不敢有偏差,再说这样的事,小人又哪里敢懈怠。”
唐尧再次查看一番,点头走出木室,对守在门外的一名黑衣人叮嘱了几句,扶着石梯的把手走向最底层的承天室。
说是承天室,倒不如说是一座缩小版的宣政殿,而且整座大殿为铜铸覆金而成,在十六根巨烛的照耀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殿门前,唐尧低声地问向值守的殿卫:“今日陛下如何?可有走动吗?”
一名殿卫略摇头,拱手轻声回话:“大人,陛下一直在昏睡,倒是进膳两次,吃得也不多,仅是喝了些粥汤。”
唐尧颔首:“那好,你们守好了,不得大意。”
其实,这里别说是外人,就连一片雪花都落不进来,守与不守没有什么不同。
唐尧轻手轻脚地走进大殿,又小心翼翼地来到西暖阁,看到天子司马简面朝里侧躺在锦榻上,不知是否入睡。
细听了一下,又等了一会儿,唐尧看天子没有翻身的迹象,抬脚想要退出暖阁。
“事情办得如何?”
“陛下放心。”
“密旨在匣子里,送去豫州和兖州。”
“臣遵旨。”
司马简的话语声很轻,只有唐尧能听清,唐尧的回答也很轻,而且说完便不再出声,上前从锦榻旁的匣子里取出密旨,揣进怀中。
之后,司马简没有再问话,暖阁内除了轻微的喘息声,再无别的声响,似乎就连刚才的问答都未发生过。
唐尧离开九室台,向天梁宫内的柳皇后回禀,随后退出天梁宫,悠哉地走进双凤阙西侧用作值守的厢房。
因为皇帝在九室台修养,皇后也居住在天梁宫,负责膳食的光禄寺郎中令陆放便要经常往这边跑,以防用度上有所缺失。
皇帝有旨意,所有人不得跨过双凤阙,就连世子司马长风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