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庭院内响起脚步声。
沈袆扒着窗棂,透过窗纸向外张望,借着院子里亮起了灯光,看见司马长风身穿玄色朝服,头戴武弁大冠,正欲走出院子。
不知是不是有感应,司马长风走了几步,转身回望书房,看到窗上的身影,轻声说道:“小仵作,我去早朝,你待天明后,用过早饭再离开。”
“嗯,知道啦。”
沈袆隔着窗纸回应,笑着夸赞:“世子,你这身装扮真精神,不愧是皇家儿郎。”
司马长风翘起嘴角,故意道:“还用你说!”
“哼,臭美!”
沈袆掩嘴偷笑,缩回身子,却又露出半个脑袋向外望,看着司马长风走出院子。
有时候,人总会多些想法。
姑且不说宣王府世子的显贵,仅是司马长风的样貌与心性就招人喜欢,沈袆觉得要是能在王府中住久些也挺不错,若是能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应该更惬意。
可惜,世子妃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身份。
鸾凤在天,永远不是枝头的燕雀所能触及,仅能仰望,幻想也只能是偷偷而已。
早饭过后,沈袆在门房见到梅三两,主仆二人正打算乘着青牛车离开,常侍李如海上前将一块铸铁腰牌递给沈袆。
“沈姑娘,这是宣王府的令牌,世子吩咐让您收着,在外边有事可用,入王府也无需通禀,以后可以直接出入。”
说话间,李如海又将一把鱼肠小剑和一包金银递给沈袆:“这两样也是世子让您收着,小剑日后防身,金银锞子嘛...”
李如海一笑:“世子说,姑娘最爱这黄白之物,少了可不好,必然会被说成小气。”
“你家世子竟会编排人,我何时就喜欢这些金银啦?真是小瞧人。”
沈袆笑着接过小剑与锦袋,又从锦袋中抓出一大把金银锞子塞给李如海,笑道:“李常侍,每次来王府都要劳您费心,我这算是借花献佛了,您可千万别介意。”
人活一世,人情世故不能少。
沈袆出身商贾,为人也精明,自然更明白这一道理,金银之物固然是好,可若是看得过重,往往就会被其所累。
返回东市的路上,街面上不时有兵卒巡查路人,稍有嫌疑者便会被绑到一旁审问,即便是穿着光鲜之人也是如此,惹得行人多有不满。
青牛车被拦下时,沈袆掏出宣王府的令牌,刚喝斥两句的军卒赶忙住嘴,面露疑惑地痛快放行。
“东家,这个令牌确实好用呀!”梅三两挥鞭催牛,转头笑问:“您说要是大市令到铺子里收商税,咱们也掏出这东西,会不会就不用再交钱了?”
沈袆收好令牌,撩起车棚的布帘,将鱼肠小剑轻拍在梅三两的后背上:“想什么呢?世子掌管五城兵马,这些军卒都是他的兵将,自然要敬着宣王府,所以才不敢拦咱们,他不管税负,大市令又怎会在意这个令牌?”
“那...咱们东市的大市令要听谁的吩咐?是听从长安县衙吗?”梅三两喜欢刨根问底,又觉得铺子每月缴纳的税银真是不少,找关系减免一些才好。
沈袆想了想,摇头:“也不归县衙,好像应该属京兆府吧?”
梅三两泄气地晃着皮鞭:“京兆府?那官太大,那还真搭不上路子,要是世子大人能给递个话,或许还能有商量的余地,咱们也能少交些商税。”
“算啦,一点税银而已。”
沈袆欣慰梅三两懂得替铺子着想,毕竟如此才是一家人:“再说了,咱们也不缺那点银子,没必要去麻烦世子,说出口都觉得丢人呢!”
梅三两想起昨夜之事,问道:“东家,您说到底是谁要下毒呢?那个假谭三上酒的时候,我看清了他的脸,竟然和被杀死的谭三一模一样,要说是孪生兄弟倒可信,可若说是易容假冒,真是难以想象。”
沈袆苦笑:“是啊,就是如此,假独眼柳在韩知县和叶叔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晃了半年之久,竟然没被任何人察觉,想想真是可怕。”
梅三两琢磨了一会,转头叮嘱:“东家,我当年偷您的银子是三两六钱,要是您哪日起疑,就问这个数,答错了必定就是有人假冒三两,您可要一定记牢,千万别让坏人混进咱家铺子,也不能让人哄骗了暖儿妹子。”
沈袆一笑:“知道啦,要是有人假冒你,我就用这柄小剑直接捅死他,不会给他留一口活气,也绝不让他代替你在铺子里蹭吃蹭喝。”
“嗯!”
梅三两坚定地赞同,可转了一下眼珠子,又觉不妥:“东家,您一定要先问再捅,别发了癔症,把我这个真人给捅死啦!”
“哈哈...你才发癔症呢!”
沈袆大笑:“你最好离我远些,免得哪天我看你不顺眼,故意捅你一剑。”
“东家,不能的,您明心慧眼,怎会有癔症。”梅三两咧嘴笑起来,又故意不满:“哎,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