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反倒越来越平静。
他之前厌恶李韵铭,厌恶到连李韵铭的名字都不能听见,因为但凡听见这个名字,都能让他回想起曾经和李韵铭做兄弟的日子。
李韵铭坐在他课桌前笑着吹牛的模样,李韵铭给他带早饭,笑着说不吃早饭伤胃的模样,还有李韵铭跟他一起躺在操场的高台上,高声喊道要一起考上好大学的模样。
那是沈随人生中第一次,接受陌生人走近他的身边。
在此之前,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需要朋友。
可李韵铭之后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怒不可遏,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会是变态,然而事实总是让人失望。
他没控制住自己,将李韵铭揍了一顿,当时教室里还有其他人,想要过来拉架,结果沈随没收住手,不小心将所有人都给揍了一遍。
其中李韵铭的伤势最重,痊愈后就办了转学。
那时沈随被学校记了一个大过,却并不后悔自己的举动,只是觉得自己当时下手应该再重一点。
可是现在……
他轻轻抬了抬眼皮,看着地上因为想打他,却没掌握好平衡摔在地上的李韵铭,突然很后悔。
就是这样的人,让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和心思。
沈随嗤笑一声,突然觉得自己这一年来的偏执有些可笑。
他和李韵铭,原来从头到尾都不是一类人。
李韵铭见他想走,想起来自己今天的来意,挣扎着想要拽住他的后腿:“你怎么不打我?曾经叫嚣着不让我出现在你面前的气势呢!”
他特意选择了这里,一方面是想在这个地方做个了断,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里路口的监控摄像头还没有拆,只要沈随打他,他就报警,并会利用网络舆论逼迫沈随退学。
可沈随没有如他所愿。
沈随冷冷地看了在地上蠕动的人,抽出了自己的腿:“你该庆幸,你从一开始都没有打算动过桑砚。”
虽然打着桑砚的名义,威胁他过来。
但从视频上来看,那些小混混没有恐吓过桑砚,不然就桑砚的那个胆子,恐怕早就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了。
沈随头也不回地从巷道离去,只给李韵铭留下最后一句话:“在泥潭打滚还是爬起,永远看你自己。”
走出老城区的时候,沈随随手拦了一辆车开往学校。
坐在车后座,他看向窗外不断向后飞驰而过的风景,轻叹了口气。
语文考试起飞的梦想,这次彻底是个梦了。
现在距离开考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等他赶到教室时,至少也要过去一个小时,他连试卷写完都不太可能。
换做以往,沈随恐怕干脆就翘了考试,回家睡个回笼觉了。
但现在不行。
他和小同桌拉过勾了。
小同桌就像是一块豆腐做的,连尾指都软滑得不行。
沈随烦躁的心情散了散,他勾起唇角,看向前面的司机师傅:“师傅,麻烦再快一点。”
最后等沈随赶到教室的时候,比他预期的时间还提前了十分钟。
他轻喘着气,站在考场门口看了一眼时间。
还行,先做作文的话,说不定最后还能考个及格。
他思索着,抬手在教室门口打了个报告,就想往自己的考位上走去。
可他的脚刚刚跨进门槛,主考官就面色不虞地挡在了他的面前:“不许进去。”
“?”
“都已经开考快一个小时了,你现在进来算怎么回事?”
主考官是沈随高一的班主任,对沈随的愤恼算是深恶痛绝,据说她曾有望升职,结果因为沈随的那件事情,升职一事化为泡沫。
此刻她厌恶地看着沈随:“要是高考的话,你这门考试已经可以算作是零分了。”
“哦,但现在不是高考。”
沈随不想废话,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主考官,也是他曾经的班主任:“您让让。”
他的眼神有些骇人,愣是吓得那位主考官往后退了一步,就在她退步的期间,沈随抬腿走到了自己的考位,摸出一支笔就快速地写了起来。
主考官错过了将他赶出去的最好时机,脸一阵青一阵白。
旁边有老师赶忙过来劝她,说:“算了算了,学生也不容易,还影响分班成绩呢,只要不作弊就行。”
主考官冷笑一声,却也不能影响其他考生做卷子,只得悻悻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