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厂长办公室。
杨卫国的办公室门敞开著，他正埋头於一堆文件中。
“咚咚。”姜晨象徵性地敲了敲门。
杨卫国抬起头，一看是姜晨，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的笑容，连忙站起身来。
“姜总工，快请进，快请坐！”他亲自给姜晨倒了一杯热茶，“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给吹来了是不是长缨项目上有什么新指示”
“指示不敢当。”姜晨接过茶杯，微笑著坐下，“项目进展很顺利。杨厂长，我今天来，是有一件私事，想请厂里帮个小忙。”
“私事”杨卫国愣了一下，隨即拍著胸脯道：“姜总工你的事，就是我们全厂的事！有什么需要儘管开口，只要我杨卫国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是这样，”姜晨放下茶杯，神情认真起来，“我最近在琢磨一项关於提高咱们工人后勤生活水平的小技术，涉及到一些机械自动化的问题。我之前在和平饭店用餐时，偶然听说他们后厨有一台引进的衣物清洗设备，我想去观摩学习一下，找找灵感。”
杨卫国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
姜总工这是又要搞发明了！
而且还是为了工人著想！这觉悟，太高了！
这可是大好事啊！是值得大书特书的政治成绩！
“没问题！”杨卫国激动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这算什么私事！这是咱们厂的大事！和平饭店那边我熟，我马上就给他们经理打电话，帮你联繫！保证让你进去看个够！”
“那就多谢厂长了。”
“哎，客气什么！”杨卫国在办公室里走了两步，又问道：“需要厂里派车送你过去吗”
姜晨摆了摆手：“车就不必了，我骑自行车去就行，不想太张扬。”
“好，好！都听你的！你等我消息，最晚明天一早，肯定给你办妥！”杨卫国满口答应，办事效率极高。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姜晨刚到办公室，杨卫国的內线电话就打了过来，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
姜晨跟办公室交代了一声，就骑著自行车，熟门熟路地直奔和平饭店而去。
他之前和娄晓娥相亲来这里吃的饭，对这里的环境並不陌生。
不过这次他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学习”的，杨卫国开的介绍信必不可少。
在门口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和介绍信后，门卫立刻变得十分恭敬，一个电话打到前台，很快，一个穿著呢子制服，戴著金丝眼镜的刘副经理，就满脸笑容地快步迎了出来。
“您就是红星轧钢厂的姜总工吧哎呀，欢迎欢迎！”
“刘经理客气了。”姜晨微笑著和他握了握手。
“杨厂长都跟我交代过了，您是我们工业战线的专家，来我们这儿是指导工作，给我们提宝贵意见的！”刘经理姿態放得很低。
开玩笑，红星轧钢厂的总工程师，还是能让杨卫国亲自打电话过来的人物，这级別，绝对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饭店经理能得罪得起的。
“指导谈不上，学习，学习而已。”姜晨谦虚了一句，直入主题，“刘经理，我想看看你们那台洗衣设备，方便吗”
“方便！太方便了！”刘经理立刻在前面引路，“姜总工，这边请。”
他没有带姜晨走金碧辉煌的客人通道，而是穿过一个侧门，进入了饭店的后勤工作区。
这里和前厅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空气中瀰漫著蒸汽和消毒水的味道，工作人员来来往往，一片忙碌景象。
他们七拐八拐，来到一间宽大的房间门口。
还没进去，一股潮热的蒸汽就扑面而来，伴隨著“轰隆轰隆”的巨大噪音。
刘经理推开门，指著里面的一个庞然大物，提高了声音喊道：“姜总工，就是这个大傢伙！”
姜晨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台几乎占了半个房间的机器。
外壳是厚重的铸铁，刷著绿色的油漆，看起来充满了苏式重工业的粗獷风格。
一个巨大的滚筒正在缓慢而有力地转动著，透过滚筒门上的玻璃观察窗，可以看到里面的床单被套正在被不断地翻滚、拍打。
几个穿著白色工作服的洗衣工，正在旁边忙碌著，將洗好的、还滴著水的床单，费力地拖出来，再装进另一个轰隆作响的甩干机里。
整个场面，充满了蒸汽朋克般的暴力美学。
“这台机器，是去年才从北边引进的，宝贝疙瘩！”刘经理一脸骄傲地介绍道，“一天能洗几百条床单被套呢，要搁以前，这么大的量，得十几个人手洗一天！”
姜晨点了点头，缓步走了过去。
他没有靠得太近，只是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仔细地观察著。
在外人看来，他只是一个好奇的、正在观摩学习的工程师。
但实际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