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
车里,气氛凝重。
杨卫国坐在副驾驶,不停地看著手錶,脸上的焦虑掩饰不住。
姜晨坐在后排,闭著眼睛,神情平静。
他脑子里没有去想四合院里那群跳樑小丑,而是在迅速整理和分析杨卫国刚才透露的信息。
北极熊专家撤离,带走图纸。
精密冷轧机停机。
这两件事,看似突然,实则必然。
这是歷史的滚滚车轮,现在,压到了他的面前。
“姜总工,”杨卫国回过头,语气带著一丝紧张,“那台冷轧机,是五年前咱们了大价钱从西德买回来的,型號是k-5。精度非常高,能把钢板轧到0.01毫米的厚度。一直都是宝贝疙瘩,由北极熊的专家组组长亲自负责。”
“这台机器要是动不了,咱们好几个军工订单都得泡汤,损失无法估量啊。”
姜晨睁开眼,眼神清亮。
“到了现场再说。”
他没有打包票,也没有说任何安抚的话。
在技术问题面前,任何空话都是无力的。
吉普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开进了红星轧钢厂的大门。
深夜的厂区,没有了白天的喧囂,显得有些空旷。
但一號车间,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车子刚停稳,一个穿著蓝色工装,戴著眼镜的副厂长就小跑了过来,拉开车门。
“杨厂长,您可回来了!姜总工,您好您好!”
李副厂长满头大汗,显然也是急得不行。
“情况怎么样了”杨卫国跳下车,急声问道。
“还是老样子!”李副厂长一脸愁容,“一群老师傅围著机器,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乱动。这机器太金贵了,万一弄坏了,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带我们过去!”
杨卫国一挥手,领著姜晨,快步向车间里走去。
一號车间是全厂的核心,占地面积巨大,高高的穹顶下,各种巨大的机器像一头头钢铁巨兽,静静地匍匐著。
而在车间的正中央,一台比其他机器要显得更加精密、复杂的银灰色机器周围,围了二三十个人。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穿著八级工服的老师傅,还有几个是厂里的技术员。
他们个个神情严肃,围著那台趴窝的冷轧机,时而交头接耳,时而摇头嘆息,就是没人敢动手。
机器旁边,一个头髮白,穿著一身洗得发白的工装,但依然笔挺的老者,正拿著一个手电筒,对著机器的控制面板照来照去,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疙瘩。
“王师傅,怎么样了”
杨卫国走上前,客气地问道。
这位王师傅,名叫王承柱,是厂里技术科的科长,也是第一代的八级钳工,技术在全厂都是数一数二的,德高望重。
王承柱回过头,看到杨卫国,嘆了口气。
“厂长,没辙啊。”
他放下手电筒,摇了摇头。
“这台机器的电路系统和液压系统太复杂了,全是德文和俄文的標识。北极熊那帮孙子,把说明书和线路图全拿走了,我们现在就是睁眼瞎,根本不知道从哪下手。”
“电路检查了,没发现短路。液压泵也看了,压力正常。但就是启动不了,控制台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承柱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憋屈。
他们这群搞了一辈子机械的老傢伙,今天,被一台机器给彻底难住了。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跟在杨卫国身后的姜晨。
一个年轻人,穿著乾净的干部服,看起来斯斯文文,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他出现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厂长,这位是”王承柱疑惑地问道。
杨卫国连忙侧过身,郑重地介绍道:“王师傅,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厂新来的总工程师,姜建国,姜总工。是留学回来的顶尖人才。”
然后,他又对姜晨说:“姜总工,这位是咱们技术科的王承柱科长,厂里最有经验的老师傅。”
“总工程师”
王承柱听到这四个字,愣了一下。
周围的老师傅们,也都纷纷侧目,看向姜晨,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审视。
这么年轻的总工
开什么玩笑
总工程师这个职位,在厂里可是神圣的存在,那是技术领域的最高权威。
以前担任这个职位的,哪个不是头髮白,经验丰富,在国內都赫赫有名的老专家
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嘴上毛都还没长齐,就当上总工了
这怕不是哪个领导家的亲戚,下来镀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