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这活人更让语世琳操心。
直到他自己开酒吧,经营工作室,才明白个中艰辛和身不由己。
从选址装修、音影布置,复杂的功能空间和设备定制,到简单的酒水饮品设计,杯盏摆件、会员卡、打包袋等物料的打磨,都是他自己看了无数个样板,再一样一样定下来的。他去找尚尔辉那些影视圈的朋友来取景打卡,拉了司和安做合伙人,推直播间捧网红……不知不觉中,心态早已经在开始的自娱自乐上,叠加了一份责任,被十几号人叫一声老板,有些事就不能是拍拍脑门去决定干或者不干的。
一个小小的工作室尚且如此,这才不过一年时间。
世臻到今年就满十五岁了。
“如果是个这么大的孩子,该到最难经管的年纪了。”
——智慧这么说的时候,语气和神情都很像当年说“世臻是二宝”的语世琳。林双星于是就很自然地把这段典故讲了。她听完,并没有顺着他的话问起语世琳,却话锋一转说起林烈,说他这么多年一人拉扯“俩娃”实属不易,又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林双星忽然发现,智慧好像有意无意在回避语世琳的话题,这不奇怪,林烈或者金生金肯定有提醒过她。奇怪的是他自己,分明是压在心里最不愿提起的事,面对她时,不知为什么总是想说,也不知道期待她听完会给一个怎样的回应。
那种倾诉欲来得莫名其妙。莫名地迫切,迫切希望把他所有开不了口的话都说给她听了,并且莫名地确信,她都会懂。
有一天,谢沁冒冒失失跑来说了一堆话。五年来第一次有外人在他面前提及语世琳去世的事实,积压在记忆和梦里的画面猝不及防地在脑中炸裂开来,种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把他整个淹没,窒息中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清晰而用力地,将他拖回现实。
还记得智慧那时的表情,不是紧张担忧,而是自责。林双星紧绷的神经瞬间就柔软下来。
她就那么看着他,心疼却又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眼神。爱莫能助,他曾有体会,真正为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着想才会产生的情绪。
宁博一还在给臧凌空讲人生,才从赚钱不易过渡到骗钱可耻,林双星突然站了起来。
臧凌空听得正聚精会神,吓一跳,“干什么?”
宁博一偷笑,“心虚吧,想起上次拿预言陀螺骗你给充手机费的事了。”
臧凌空哼道:“骗子。”
林双星要笑不笑看他一眼,臧凌空打个冷颤,端起酒要喝,杯子却被人抽走。喝光他杯中酒,林双星呵出一口白气,“我去接小慧儿。”
宁博一拒吃这口狗粮,“你喝了酒又不能开车,嘚瑟的什么劲儿?”
林双星罕见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内心,“就想立马见到她。”
“走你。”宁博一完全听不下去,搓着胳膊抱怨,“麻应死人了。”
林双星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他这算不算秀恩爱啊?绷着脸出了酒吧,雀跃再压不住,一个起跳从台阶上直接蹦到路边,落地的时候脚掌微微发麻,踉跄着冲出了几步远,扶着旁边车引擎盖才没扑到马路中间。
车子很熟,一看车牌,司和安的,下意识地抬头四顾。
酒吧隔壁的奶茶店前,司和安正把吸管插进杯子里,递给了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