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程静书睡到了日上三竿。
梁宁舍不得吵醒她。
主子近日忧思过重,实在太累了。
梁宁差人去通知楚陵兄妹,让他们稍等。
段秋月仍在外间跪着。
上半身笔笔直直,那琥珀色的双眸也不见一丝疲累。
梁宁倒还有些佩服他了。
可梁宁心里也暗暗担忧。
女子都是感性动物,主子会不会被段少门主这破釜沉舟的样子感化啊!
那门主怎么办!?
门主就不该走!
他一定要写信告诉门主,让门主深刻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多少英雄救美的机会!!!
他都快急死了!
门主虽出类拔萃,但有时候也拗不过爱缠人的郎啊!
不能再等了。
段秋月和楚陵都虎视眈眈。
一个已经不要尊严了,一个要跟着主子回太尉府。
这不行!
梁宁一刻也等不了了,他伏案奋笔疾书,招来信鸽。
绑好信纸后,信鸽拍拍翅膀就飞走了。
看那姿态就知晓是健硕敏捷的信鸽。
梁宁祈祷信鸽能给力一点,早日将消息带给门主。
这些,程静书自然不知。
倒是段秋月在信鸽振翅的时候往里屋看了一眼。
……
直到夜幕来临,程静书才缓缓醒来。
她是被饿醒的。
若不是饿,她感觉自己可以再睡三天三夜。
她坐了起来,思绪渐渐收拢。
她惊呼:“小宁子,你为何不叫我!?妞妞儿还等着我呢!”
梁宁道:“已经派人去将楚公子兄妹两人接到府上了。他们正在用膳。”
程静书松了口气,道:“你背过身去,我要换衣裳去和妞妞儿一起用膳。饿死我了!”
梁宁忙转过身。
程静书利落地穿好衣裳,长靴。
满满足足睡了一觉后,她精力充沛。
又因想着吃,便小跑了起来。
于是,她直接撞上了段秋月。
“唔……”
她疼得弯下腰,捂着自己的膝盖。
段秋月倒像是个没事人儿,道:“小鬼,你醒了。睡得可好!?是不是饿了!?哥哥请你用膳。”
程静书退后几步。
她坐了下来。
她沉吟半晌才开口,道:“不是都说了是权宜之计,是演戏吗!?你这么见外做什么!?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衬是应该的!我不会计较那么多。再说了,我不在意旁人对我的看法,只要阿墨信我就够了。”
我不在意旁人对我的看法,只要阿墨信我就够了。
这句话真如一道响雷,骤然在段秋月的脑子里炸开。
他跪了一天一夜,就换来她这句话。
她这样聪慧,不会不知道他想听什么。
可她就是不说。
她想让他知难而退。
段秋月苦笑,“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罢了。”
“我唤你一声哥哥,就把你当兄长对待。这算不得什么!”
“行吧!”段秋月站了起来。
他双腿有些发颤。
程静书挪开眼。
段秋月道:“看在我等了你一天一夜的份上,赏脸陪我用膳!?去锦绣酒楼吧,你不是挺爱吃那儿的菜吗!?”
程静书摇头:“太晚了,我就不出去了。你请便!”
她说完就领着梁宁离开了。
段秋月一人站在房间中央。
黑夜、月光、蝉鸣、鸟叫,似乎每一样都在嘲笑着他的…求而不得。
是拼命地求、是固执得不得。
他这是第二次被她丢在这屋子里了。
第一次他等着她的答案,不吃不喝,三天三夜;
第二次他等着她的原谅,下跪磕头,一夜不休。
可这些都换不回她一丝丝的爱。
怪不得说书人总爱说情之一字不由人。
不爱的人做尽一切、生死相随都抵不上爱的人什么都不做。
真是诡异地无从解释,却让红尘男女甘心沦陷的感情。
段秋月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
流川从暗处现身,吓了一跳。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少门主,我们回血骨门吧!?”
段秋月勾唇,没有看流川,话却是对流川说的。
他道:“你觉得我挺可笑的吧!?”
流川还没答,他就又说:“你挺瞧不起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