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墨什么都没说,淡淡对下人说:“下去吧,一盏茶后把膳房温着的鸡汤、小菜和小米粥端来。”
“是。”
下人走后,程静书咬唇,半晌才问:“逐墨,你的手烫着没?”
“没有。”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程小姐是病人,不需要说抱歉。”
是幻觉吗?
还是重伤过后的后遗症?
她怎么觉得今日的逐墨这般温柔呢!?
逐墨用勺子舀了一勺药汤,吹了吹,淡淡道:“张嘴。”
程静书没动。
她痴迷地看着逐墨替她吹凉药汤的样子。
她真想立刻爬起来将这幅画面画出来,永久保存。
“程小姐?”
她回神。
逐墨重复:“张嘴。”
“哦!”
她机械地张嘴。
这么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一碗药从温热喝到渐凉。
她苍白的颜上挂着笑,道:“这是你第一次喂我喝药。现在倒像你是大夫,我是病人,咱们的身份颠了个儿。”
逐墨放下空碗,起身道:“不是。”
“嗯?怎么不是,从前你是我的病人,我……”
“这不是我第一次为喂你喝药。”
程静书:?
逐墨今日到底怎么了?
她问:“你是逐墨公子吗?”
逐墨看了她一眼,道:“你歇会儿,我去膳房看看。”
吱呀——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程静书盯着微微晃动的门看了半晌才被疼痛扯了回来。
她疼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唇瓣咬紧,浑身紧绷。
她觉得她真的挺爱逐墨,不然她哪里忍得住这种疼?
她一边吸气一边拉开薄毯。
她已经尽量慢动作了,然而还是疼得好想…好想爆粗口。
伤口已被妥协包扎,但还能看到沁透纱布的血。
她左手搭上右手的脉,沉下心给自己诊脉。
须臾,她叹了口气。
这幅身子啊,真的需要好好养养了。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所以她得要活得长久一点,至少等她偿完所有的罪,报完所有的恩再倒下。
她想起身为自己调一点补药。
逐墨找来的大夫固然是好,但和她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她得要快些恢复元气,她还要去给二哥哥送药呢!
三哥哥等了她这么久都没等到她,肯定都急坏了。
她僵硬地挪动着腿,还没到床沿,就听到了脚步声。
不知为何,她竟心虚地立马将薄毯盖住自己。
逐墨端着食盘,问她:“你干什么?”
她满头大汗,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声音也带着喘儿,这下无论如何都糊弄不过去了。
她老实交代:“我想下床。”
逐墨放下食盘,蹙眉道:“别动!”
“逐墨,你听我说,我有很要紧很要紧的事情要做,所以我必须马上好起来。我的医术你见识过,你就让我起来给自己调制点补药吧!?”
“什么要紧的事比你自己的安危还重要?”
“我……”她不想把逐墨拖进程家那团淤泥里。
她咬唇,虚弱道:“很重要很重要。”
“必须要现在做?”
“越快越好。”
“不能告诉我?”
“抱歉。”
逐墨叹气,妥协道:“你需要什么药,告诉我,我让人去买,该怎么制你教我,我替你做。”
“这多不好意思。我没你想象地那么娇弱,我可以的!”
逐墨不理会,拿出纸笔,道:“说吧!”
程静书:……
虽然很欢愉,但……
她很不安啊!
逐墨什么时候待她这样好过!?
他方才那种想拒绝又不忍拒绝,忍着不爽迁就的样子实在是……
太让她着迷了。
她觉得很不真实。
逐墨抬头,见她盯着自己又看呆了。
他无奈道:“程小姐,你……”
“叫我静儿吧。”
逐墨怔了。
程静书吞咽了一下,道:“你不是想补偿我吗?很简单,以后就叫我静儿,别再叫程小姐了。”
“程小姐,这不合适。”
“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总喊我程小姐会让我觉得你一直只把我当做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都说了要补偿我了,我就要这么一个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