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朝阳越升越高,将这支沉默小队的影子长长地拖曳在坚硬冰冷的土地上,笔直地指向大营的方向。
贾珏微微一提缰绳,声音沉稳,在清冷的空气中清晰落下。
“出发。”
随后一行人便再次踏上了行程。
一个时辰后,王淳住处。
王淳坐在书案后,背对着光线。
早上送来的热茶早已冷透,凝在杯底一层混浊的油膜,正如他此刻的心绪。
昨夜贾琏离去时那怨毒的眼神和隐含的威胁,如同毒蛇的信子,反复噬咬着他的神经。
不安,深重的不安在冰冷的官署里弥漫、发酵。
那根名为贾琏的刺,扎在肉里,随时可能流脓坏疽。
不能再留了。
他喉结滚动,发出一个指令,声音干涩得如同沙砾摩擦。
亲兵领命而去,目标是城南那处不起眼的小宅院。
王淳的意图很简单。
驱赶,像赶走一条疯狗,尽快将这祸患送走,送出南关城,送出幽州,让贾琏滚回镐京。
只要贾琏滚蛋,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交易、那箱沉甸甸的金珠,或许就能随着远去的马蹄彻底埋葬。
然而,他等来的并非预想中贾琏怨愤却不得不屈从的灰溜溜身影,而是亲兵失魂落魄、几近踉跄的闯入。
那亲兵脸色死灰,嘴唇哆嗦得如同秋风里的枯叶,单膝跪地时膝盖砸在青砖上的声音格外沉闷,像是某种不祥的鼓点。
“督…督军大人……出…出事了,贾琏公子……他死了。”
王淳的心脏骤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个刹那褪尽,留下冰凉的苍白。
他猛地站起身,宽大的袍袖带翻了那只冰冷的残茶瓷杯,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茶水顺着桌沿淌下,如同蜿蜒的爬虫。
“带路。”
短短两个字,榨干了王淳肺里所有的空气,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没有多余的话,脚步却像钉在了地上片刻,才僵硬地抬起,跨过地上湿漉漉的狼藉,跟随着惊惶的亲兵走向那片不详的源头。
城南小院的门敞开着,像一张黑洞洞的、无声控诉的嘴。
院中的空气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比战场上万人堆积的尸山更添几分阴森的粘稠。
几个王淳的亲信军士守在门外,个个面无人色,如同石像。
他们看到王淳,都下意识地垂下目光,不敢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对视。
王淳踏入正屋的门槛。
目光所及,饶是见惯了边关生死的督军大人,胃里也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
昏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