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黑暗中走出来,英俊无比的轮廓,含着邪笑的双眸,蕴含着宛如宝石般的亮光。
莫杉朝后退了两步,她不要被认出来,她讨厌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
她想要跑，一只大掌却猛地搂住了她的腰身,将她紧紧按在他的怀中。
“你还想跑到哪里去？”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前辗转地亲吻,那眼神也沉暗地盯着她,“不论你跑到哪,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你放开我,你认错人了！”
“我没认错,你就是我的杉杉，莫杉！”
“……”
“你没死,”他的脸上有痛和喜悦交加的表情,“莫杉,你骗了我！为什么骗我！”
他狂热地压下唇。
莫杉努力想要推开他,却挣脱不开……
“莫杉,没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许哭！”
莫杉的心口大力抽噎着,仿佛有山一般沉重的石头压着她的胸口。
她呼吸不过气,慢慢地睁开眼……
阳光穿过玻璃投射进来,窗外的枝桠摇晃着,光芒如同被筛碎的金。
十月,秋海棠开得正盛,梧桐树的叶子开始金黄。
片片的心随风飘落,有几片从打开的窗子里飞进来,掉在地毯上。
原来，这只是一场梦！
……
随着时间的推移，高塔前的风景也变得越来越不同，早晨整个海边都笼罩着湿湿的雾气，远远望去，视线都不清楚。
莫杉在窗前站得有些久，身体不免有些疲累。
笨重的身体让她越来越不能久站，腰酸背痛的。
“莫小姐，这雾一时半会还散不去，进去吧。”斯蒂芬站在重雾中，手上执着一把黑伞替莫杉遮住浓雾。
他的西装上已经有些湿了。
“好。”
莫杉淡淡地道，一手扶着腰往高塔走去。
站在门口，她望着外面的大雾，伸出手去触碰，指尖凉凉的，她忍不住问道，“斯蒂芬，我还有两个月就到预产期了吧？”
“是的，莫小姐。”
斯蒂芬点头。
“时间真快啊。”莫杉呢喃的说道，声音轻得好像没响起过一样，她看着眼前的大雾，“海边的雾很美，是吗？”
“是。”
“你说我是不是挺贱的，被软禁这么久，竟然开始觉得这里美丽了，美得我都不想离开。”莫杉站在门望着雾说道，自嘲地笑了一声。
斯蒂芬站在她身侧，身体略微往后一些，转眸看向她那张西方化的脸庞，看着她唇角的那一抹苦涩，“莫小姐不是觉得这里美，是不想和宝宝分开。”
只剩下两个月了。
宝宝一出世，她就要和宝宝被迫分开，她舍不得。
是啊。
她不想和宝宝分开。
“我没想到，我和宝宝的缘份只有怀孕的几个月而已。”莫杉眨了眨眼睛，眼睛有些酸涩。
“莫小姐……”
斯蒂芬看向她。
“也许以后我会被他怨恨！”
“但是你是一个好母亲！”
“不，我不是。”
莫杉咬着唇拼命的摇头，她不是一个好母亲，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她真的不想让宝宝怨恨她。
“莫小姐，等离开这里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斯蒂芬注视着她问道，语气是关切的。
陪伴莫杉这么久，斯蒂芬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和贵族完全不同的一些东西。
他看着她从拼了命想办法求救、想逃出去到心灰认命，看着她曾决绝地盯着汹涌海水，到最后她还是不忍心玉石俱焚。
很坚韧的一个女孩。
“……”
莫杉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前面的大雾，眸中一片灰暗，像是装着一个阴天。
离开这里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什么都没有了，还能怎么样，重新开始吗，怎么开始，她连宝宝都守不住，生命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也许，雾那一边的大海会是她最好的归宿。
“莫小姐，不管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我希望你能顺遂平安。”斯蒂芬站在她身旁说道，中文说得字正腔圆。
“斯蒂芬。”
“我在。”
“你试过你在乎的全都没了吗？”莫杉淡淡地问道，“什么都没了，你还无力去反抗挣扎，除了恨，什么都做不到。”
“……”
“可是你的恨，也没有任何用处。”
“……”
斯蒂芬怔怔地看着她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
除了恨，什么都做不到。
要绝望到什么程度才能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