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在跳河自杀被救之后,顾莹就一直跟着周文书,他带她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美丽的景色,也教会了她许多的道理,而同时,他也成了她心里的唯一。
季龄语逼宫发难,因着顾家的忠义,顾莹毅然拉着周文书只身去救白梦瑶,她以为自己必死,谁知道最后人没死,腿却没了。
子夜佩服顾莹当时的英勇,也感激她为白梦瑶所做的牺牲,赐封她为忠义夫人,而周文书也坐上了镇国公的位置。
周文书当然是有才的,可以他当时的年纪以及威望,他真的就有资格被推上国公的位置吗?
其实所有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子夜让周文书坐镇国公的位置,其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顾莹,以及顾莹所代表的顾家军!
朝堂之上恐怕除了国师穆犊之外,也根本不会有人敢去反对一个代表着一整支优良军队的男人。
“没有顾莹的周文书,就是一个废物!”陈良毫不留情的说出了真相,“他就是在利用你,也根本就不爱你!”
“你再敢说一遍!”顾莹恼怒至极,她复又拔出一直藏在衣袖里的匕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刀抵住他的脖颈!
可是……她是个残废,她瘫坐在地上,根本半步都移动不了。
“周文书的母亲是你的奶妈,他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但是在白氏公主出现之前,你可曾有一次见到过他?可曾听你的奶妈提起过他?”陈良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但是他显然已经将他们的过去摸的一清二楚。
“你是他升官发财的猎物,从在云间城开始,他就一直盯着你,所以你前脚跳河,他后脚就能将你救起来。他对你的用心是如此明显,也只有你才会将他的故意攀附,看成是天定良缘。”陈良在她面前蹲下身,头一次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莹,别再天真了,他是真的不爱你。”
顾莹也真的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以前,不管是谁,都会说:“国公夫人真是好福气,镇国公大人年轻又英俊,文韬武略天下第一,而最关键的是,他家里只有一位夫人,从不侧目他人。”
大家都说,是她顾莹高攀了周文书,是她福气好,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可是现在!陈良却对她说,一直都是周文书在利用她!
“陈良你是不是笃定我不会杀你?”她拼命压制着内心对陈良那番言论的彷徨,以一种嘲笑的口吻对他说,“你这样诋毁他,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
陈良望着她,嘴里虽然一言不发,但那一双眼睛却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令他无法启齿的事情。
“带我走!我要离开这里!”顾莹低下头,她不敢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她怕自己读懂他的心,会被他那些乱七八杂的言论催眠,她要求陈良现在就将自己带出去,哪怕身边黄金成堆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半刻。
“明日我会让人将这些黄金送去给屈仁将军。”陈良擅自替顾莹做了主。
“不行!这些都是脏钱,我要等文书回来,让他上呈给陛下!”顾莹始终都在为周文书着想,“文书为官八年,清廉正直,切不能毁了他的名声!”
“那少爷就得被罚。”陈良说,“以镇国公的性格,即便少爷才七岁恐怕也难逃一场鞭打。”他提醒顾莹,“而在此之前,少爷已经在铁血将军府被打的半死了,如果再来一次……”谁都不能保证,他不会被失手打死。
顾莹听得冷汗直流,儿子是她除了周文书之外,最爱的人。更何况周涛伤人是为了自己,她就更加不能再让他受罚。
陈良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再劝,缓缓躬身将她复又抱在怀里,才待转身要走,却突然听到怀里的人叫了一声:“等等!”
顾莹在颤抖,很多时候,很多人,看着好像有多种的选择,但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
“今天晚上就让人打包送去。”她说,“动作务必要轻,都找外人来做,千万不能让府里的人知道。”
在那么一瞬里,似有一抹轻笑掠过陈良的嘴角,可当顾莹想去看个仔细的时候,他却又成了木头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下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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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梦瑶做梦了,她梦见自己正站在一座荒芜宫殿前,这座宫殿里什么都没有,唯有院子里的一株梨树开的正盛,无数白花挂满枝头,风儿轻轻一吹,便落下许多花瓣洋洋洒洒,像极了丧葬典礼上沿途抛下的纸钱……
这是种很不好的预兆,白梦瑶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方,而更令她觉得恐慌的是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有人吗?有人吗!”她高声大叫。
空旷的宫殿里传出回声“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绵长而反复,怪异的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答,声线尖细,一声幽怨过一声。渐渐的,回声变得模糊,却始终不曾中断,每一个字再被无限拉长拖延之后都失去了原本的发音,“呜呜~”的,更像是谁在黑暗中悲伤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