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白梦瑶猛然从梦中惊醒,她的面前坐了许多人,他们或喝茶聊天,或磕着瓜子听着前面戏台上一个老先生说书。嘈杂,却又充满生气。
老先生说的是一出名为“无忧秘史”的剧本,据说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其中隐藏着当今皇帝的秘闻,所以许多人都竖着耳朵听得十分仔细。
而在这群听书人当中,有一大一小两个小孩捧着个破碗来回在人群中穿梭,他们不厌其烦的向着周围客人讨要零钱,有人嫌烦给了他们一个铜板,但更多人只是态度恶劣的让他们快滚。
白梦瑶的面前也有一个碗,里面只可怜的摆着两个铜板,而且她也并非跟客人们一样坐在椅子上,她是席地而坐的,屁股尿湿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她试图想想起自己的身份,可是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
“话说今日天子裴景然,原是那无忧城之主裴陵之子,其母乃金池国暗间,潜伏无忧城数年只为将我好好的金鼎王朝搅和的四分五裂。那一日,皇后胞弟奉旨行赏,来到无忧城却中了那恶毒妇人的引诱术,反叛白氏皇族不说,还假借裴陵造反之名,暗行杀人夺妻之事,祸乱朝纲,天地不容!”戏台上,说书先生正讲得精彩,台下众人听得是连瓜子都忘了嗑。
这本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特别是在景然皇帝登基之后,更是家喻户晓,可是……今天这位说书先生要说的却不是无忧城的事,而是无忧城事件之后所引发的一场阴谋。
季成琪收留了裴陵和桑榆的独子——裴景然,将他取名子夜,带回皇城,并培养成了御庭侍卫长,这看似无奇的举动其中却暗藏诡计。
裴陵和桑榆双双惨死之时,裴景然四岁,已经是个能看得懂,也听得懂的年纪,他再傻也不可能跟着害死自己父母的仇人一道生活,更别提跟着季成琪天天守护着下令杀死自己母亲的皇帝,这对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孩子来说,都是绝办不到的事情,可是!裴景然却办到了,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他傻吗?
“各位看官,正所谓成大事者可吞天下,裴景然当时虽然只是一个四岁小儿,却能忍别人之不能忍,其心机城府可见一斑!”
所有人都在传,说当年季成琪逼宫其实是为了替桑榆报仇,可季成琪是如此焦躁的一个人,他真的能为一场复仇而隐忍长达十几年之久吗?亦或者,这一场逼宫其实是另一个人的暗中挑唆?
“咱们回望整个过去,季成琪逼宫那日,是哪一位大将撞破宫门,带军冲入宫闱的?他原本是成琪王朝开国第一功臣,却在成琪皇帝逼宫登基后的第十个年头被委派去给一个废公主送嫁?这样大的落差,当中可有人想过为什么?”
白梦瑶坐在角落里静静地听着台上说书先生说的每一段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先生说出一个场景时,她的脑中就会相应的展开一副图画,那画面模糊不清,也看不出具体是哪里,有些什么人,但是她却能很明显得感觉到悲伤,是那种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无力感。
“白氏皇族一倒台,裴景然的下一个复仇目标就是季成琪,季成琪对此有所察觉,故而才借着废公主的由头刻意将他遣出皇宫!有道是天有日月,岁有阴阳,爱怨无消,此恨绵长。可即便是将一心复仇的裴景然遣出了皇城,可最终他还是借着废公主白梦瑶与大皇子季龄语和左将军顾少卿之间的爱恨纠葛又回来了!”
在说书先生的嘴里,白梦瑶是一个天真而多情的公主,她对过去的情人依依不舍,又无奈的嫁给了少年时的玩伴,对侍卫裴景然是有爱的,可是这种爱,只能是隔山而望,并不能拥抱在怀里。
裴景然利用了白梦瑶的多情,掀起了季龄语和顾少卿之间的对决,而最终,顾少卿跳了火炉,季龄语弑父篡位成了傀儡皇帝,而他们争夺的白梦瑶则坠崖失踪,至于裴景然他自己则获得了季成琪做梦都想得到的穷奇印,并凭借着穷奇印和顾少卿留下的顾家军而一举成为了两个国家的王,实现了这千百年来无人能做到的壮举。
“可能有人会问,那这个景然皇帝当初打下金鼎王朝究竟是为了皇位还是为了美人?”说书先生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我且不说,各位自己猜测,裴景然一心报仇,数十年都不改,白氏皇族也好,季成琪也好,一个都没有逃过他的毒手,可他偏偏就放过了白梦瑶?这可能吗?”
先生又说到白梦瑶,说这位公主虽然不会武功却极为聪明,在白文帝时代可算得上是远近闻名的巧人。她能在季成琪灭杀白家人时活下来,靠得并不仅仅只是运气而已。她是个聪明人,可聪明人也会有被人利用的时候,特别是在情爱方面,多情的小公主根本就不是一个冷酷复仇者的对手。
“你……你是说……”白梦瑶听到这里不由的从角落里站起来,并快步来到了戏台下,她仰着头问说书先生,“你的意思是,裴景然从来都没有爱过白梦瑶,他对她的所有都只是演戏而已?”
说书先生并不认得她,但见她一身褴褛,只是微微瞟了一眼,根本就懒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