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望着季龄语,他想说些什么,比如他跟白梦瑶是真心相爱的,可是对季龄语这样一个早就疯了的人来说,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来人,把他押下去。”他吩咐。
“来啊!杀我啊!你不是一直想要杀我吗!来杀我啊!我杀了白梦瑶!是我杀了白梦瑶,你来杀我啊!子夜!你这个胆小鬼!你为什么不杀我!”季龄语不断挣扎咒骂。
可子夜却始终望着中天殿的方向,在那里,鲜红的**已经沿着九十九级台阶一一而下,比之一旁的红毯更血腥更夺目。
“有道是,生也浮屠,死也浮屠,双龙争珠,珠不在,梦里花开,花不开。两位帝王相争相斗不过就为一人,可这人却消散于尘世,再无下落……”说书先生又一拍檀板,“各位看官,老汉我这一篇双帝风云到此就收尾了,还请在场的大爷小姐心心好,打赏几个铜板,也好让老汉我吃上一顿饱饭,多谢了,多谢了。”
说书先生拿着个布袋走进人群之中一个个的讨钱,有有钱的就往钱袋里扔两个铜板,没钱的,一转身就走了,而当他来到最右边的一张茶桌时,坐这桌的女孩却往钱袋里扔了两个桃子。
说书先生一愣,可还不等他开口,那女孩却先不好意思道:“我是种桃子的农户,身上没钱的,可你别小看这两个桃儿,它们可都是我从千千万万的桃子中挑选出来的,皮薄汁甜,保管你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
说书先生知道对方也不是个有钱人,只能笑笑表示谢过,可才待转身问下一个人讨钱,那女孩却又叫住他:“先生先生,你刚才说的这一出双帝风云都是真事吗?”
说书先生别的不敢说,就这一篇双帝风云却是已经讲了四五年了,他很是笃定的点着头:“那是自然。”
“那公主呢?公主到底去哪里了?”女孩问。
说书先生有些不满意的反问她:“你这姑娘怎么回事?明明看你每回都来,却怎的三天两头问我同一个问题?”
“问过了?”女孩一愣,转而又不好意思道,“我有病,我得了一种每七天就会将之前所有的事情都遗忘掉的毛病,所以即便以前常来听先生您说书,可只要一过七天就会全都忘记,还劳烦先生您再跟我说说吧。”
老先生活那么久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世上还有这种毛病的,但见这姑娘生的美丽,恳求他时又是这般甜糯,心里便软了下来。
这女孩最是会看人脸色,见老先生没有甩开自己,便知道有戏,连忙将自己的茶碗和瓜子都往老先生面前推了推:“先生坐,先生渴了吧,喝口水啊!”
这样聪明伶俐的姑娘谁不爱,老先生只得坐下一边数着钱袋里的铜板一边对那姑娘说:“你问我公主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当时顾莹将公主交给了如今的镇国公周文书,而周文书在带着公主逃亡的途中又遇到了山匪,听我在宫里当差的远方亲戚说啊,公主的马车在山匪的追逐下坠下了悬崖,那悬崖高万丈,马车摔下去都碎成几段,更何况她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啊!”
“所以,公主是真的死了?”女孩听得骇然,她还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有朝一日去皇城亲眼看看这位引得双帝争风的公主究竟长个什么模样,但显然,她没机会了。
“哎哎哎,老先生,那她们呢?”她又问说书先生,“那顾莹和那个宫女秦霜呢?”
说书先生不禁大笑:“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呢?顾莹便是如今的镇国公夫人啊,虽然她断了一双腿,但是镇国公却对她十分的上心,每日除了皇宫就一直在她身边陪她,即便是处理公文要事也一定要在她身边,镇国公疼夫人那可是举国皆知啊!”
“那另一位宫女呢?”女孩又问。
说书先生又笑:“秦霜虽然曾是公主的侍女,但在那次断指之后,就被我们景然陛下收做了义妹,如今被封为郡主,也一道住进了皇宫里,也算是因祸得福,平步青云了。”
“那他呢?”女孩依旧问。
“他?”说书先生一愣,“哪个他?”
“那个被打败的皇帝啊。”
“嗨,他都被关押起来了,谁还会去关心一个被囚之人,反正我没听说他被杀,许是仍旧被关在牢里呢!”
说书先生看看时候不早了,收了钱袋要走,却又被女孩拉住:“那……景然陛下呢?他有派人去找过公主吗?”
“怎么不派人找?前前后后也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公主去过的,没去过的地方都搜了个遍,可那万丈悬崖之下本就是个狼窝,里面翻出来的人骨头叠起来能比一栋楼都高,大家都说公主就算不死也定然被狼啃了,可他根本不听,仍旧执意派人寻找,也许哪一天就会寻到这里来了。”说书先生抓了一把瓜子,跟女孩一拱手算是道别,一边走出茶馆一边却不由感叹,“八年了,他找了她八年了,也算是情深义重了……”
女孩听着说书先生的话,怅然若失,虽然她跟这个故事里的人没有任何交集,却始终为这群人而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