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想死了。”秦霜再次向我强调，“所以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
“陪我一段时间吧。”我对她说，“我在一年前被喂食了五石散，已经命不久矣了。”我看着她平静而淡然，“我身边除了你，再无其他朋友，麻烦你陪我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吧。”
原本装作一心赴死，对我根本不削一顾的秦霜猛地就张大了眼睛，她完全不敢相信我说的话。
“季龄语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你吗？他怎么会……”她想问，为什么他爱我却还给我喂食毒药，可转而却又不由道，“皇位真是个恐怖的东西，所有坐上去的人都会变成恶鬼！”
她在云间城是见过季龄语的，当时的季龄语温润如玉，所有百姓都在说，说这位大皇子是多么的好看，说他举手投足都透着皇家的气质，说他是未来帝王的上上人选，可结果……
我摇头：“不怪他，是我将他算计成这样的。”
“你？”她一愣，似乎想说什么，可嘴巴才张开却又慢慢合上了，曾经的我，冷血无情，机关算尽，利用身边每一个人，她知道。
“你觉得这是报应吗？”她问我。
我点头：“是的。”
“你后悔吗？”
后悔？如果我怜惜季龄语，季龄语就不会放过子夜，而且顾少卿也认为季龄语不够仁善，不能做这天下之主，在子夜和天下人面前，季龄语只能是个牺牲品。
“我不后悔，我只是愧疚。”我说，“我昨天所受的一切，其实并不是为了你，我欠了他的，所以不管他对我做什么，哪怕将我大卸八块，或者如他说的那样将我做成人彘，我都不会反抗，他对我越恨，我心中的愧疚就会越轻，而救你……只是顺便而已。”
“你说真的？”她有些怀疑。
我望她一眼，再不多说，其实我已经看不清这个世界了，所有人，所有东西都已经变得模糊。
“那就陪着你吧。”秦霜说，“谁叫我做过你的侍女呢？”
之后的日子就成了两个极端，白天，我跟秦霜两个人在屋里坐着聊天，她并不知道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只觉得我越来越懒，连吃饭都要她喂了。但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相处的很愉快，我也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秦霜也是个读过书的人，她也看过很多有趣的话本子，跟我聊起天来也可以滔滔不绝，只是我们谁都没有再去提子夜和季龄语，仿佛我们并未被囚禁在飞雪山庄，我们随时可以出门去看江河湖海。
而晚上，当秦霜被侍卫拖走，当季龄语来到我的身边时，我的世界就成了地狱，因着子夜的一次次胜利，季龄语开始越来越恨我，所以对我的折磨也越来越深，甚至恨到咬断我一截小指的地步。
我记得，当时我是哭的，因为在五石散的作用下，我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我哭的很凶，像个被欺负的孩子，而他却在吐出那截手指后骂我：“真是做作！”
再后来，我听秦霜说，那些侍卫都在传，传说季龄语已经扛不了多久了，她很高兴，觉得我们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了，可也就在那一天，我第一次小便失禁，真是尴尬至极。
秦霜也直到那时才发现我的五石散之毒已经到了末期，我真的要死了，她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悲伤的表情，她半跪在我的面前，不断的用手抚着我的脸颊：“公主，苦了你了，真的苦了你了。”
我想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苦，曾经，我被关在浮游宫里，为了逃离，被迫杀人，被迫去做那些违背良心的事情，用冷笑和嘲讽挖苦每一个用情至深的人，那才是苦，分裂自己的苦。
之后的秦霜，越发像个老妈子，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她都顺着我，将事事都考虑周到，能让我躺着绝不让我坐着，怕我又大小便失禁还特意拆了自己的床褥做了垫子给我，我想说，在我临死前能有你在身边，真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又这样过了几日，一天，季龄语来到我的身边，却没有像以往那样上来就折磨我，他在我身边坐下，用一种冷漠到好像是在对空气说话的口吻对我说：“我决定了，三天后和你举行大婚，就在飞雪山庄，全城大贺。”
我心中微微一怔，可面上却依旧无悲无喜。
“你不愿意？”他问我，而后却又暴跳起来，“你当然不愿意！你心里还在想着子夜！你还在期望他能攻破皇城来救你！可你也不想想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他子夜，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就算真的爱你又怎么样？他不可能娶你这只破鞋的！还是一只嗑药的破鞋！”
我想他这几日应该是被战事逼的很吃力吧，不然不会整张脸都看上去那么灰败，丝毫没有昔日神仙般的气质，反倒焦头烂额的有点像临终前的季成琪。
“我喜欢你，我才娶你，你该知道感恩。”他抓起我的下巴，狠狠的盯着我，淡蓝色的眼睛不知道何时冻结成冰，冰棱锋利到令人胆寒。
说到皇，他季龄语也是个皇帝，我曾是顾少卿的夫人，天下皆知，虽然我跟顾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