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一切都是天意，或许是上天早就都安排好的，谁也怪不得。”我安慰她，用我以前最不屑的借口安慰她，其实这一切的主谋就是季成琪！他自私狭隘，残暴又冷酷，是他爱而不得迁怒所有人，桑榆有错，李昭然有错，我父皇母后也许也有错，但是他们所有人的错都不是季成琪残害那么多人的借口！
太后呆呆的望着我，在望了我许久之后嘴里才稍稍平缓下来：“公主，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她居然说我善良？这大概是我在这十一年来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我。
“如果皇后泉下有知，见到你历经艰难困苦却依旧秉持善良平和的模样，一定十分欣慰。”她冲我伸出手。
我轻轻搭上去，苍老的手指薄的就像只披了层皮。虽然季龄语给她整个王朝最好的待遇，让她贵为太后，但是很显然，她内心所受的煎熬却一点不比饱受折磨的季成琪好。
“龄语他，很喜欢你。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喜欢你，每次跟我聊天，说不过三句就一定会跟我提起你。”她问我，“公主，你会嫁给龄语吗？”
“不会。”我回答。
她微微一愣，却又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苦笑了一下：“是他没这个福气。”
我想说：您其实心里也明白，不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必定是悲伤的，我不爱他，就算强行跟他在一起也是枉然，他不会觉得幸福。
可还不等我开口，她又问我：“那么公主，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他，能否对他稍微温柔一点？”原本已经停止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她几乎是哽咽着对我说，“他从小就不受季成琪的喜欢，在龄言出生之后更是连我都冷落了他。我能理解他为什么如此爱你，因为从小到大，陪伴在他身边最多的人是你，给他关心和爱护最多的人也是你，这世上最重视他的人还是你！我曾庆幸我的儿子此生能遇见你，因为你给了他我们所有人都吝于给他的爱，而现在……”她恳求我，“如果连你都要将这唯一的爱抽走，我求你，求你千万对他温柔一点，不要让他一下子就崩溃，好吗？”
“太后……”我望着她，心里难过不已，她知道一切不能强求，也知道爱情只有爱和不爱两个选择，却依旧让我对季龄语能温柔一点，我想问她，怎么样才叫温柔的离开？我不懂。
而她却忽然松开了我的手：“好了，公主。”她转过身背对我，“我累了，要休息了。”她命人送我出宫。
我很诧异，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对我如此冷淡，可当我回到飞雪山庄后不久，就有人送信来，说是住在栖梧宫里的太后上吊自杀了！
我惊的从榻上坐了起来，望着皇宫方向，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这一场逼宫害了多少人？我白氏一族是被灭了门，可那些还活着的，谁又曾逃脱过？季成琪也好，李昭然也好，顾言也好，哪怕是季龄语，顾少卿，这十年来的我们，不过就是在地狱里各自挣扎而已，谁都不曾好过过。
也不知道我父皇母后若真的知道如今这一切，心中是否真的会觉得欢喜？
想到如今这些不过都是我们这些局中人有的必然结果，我也终将命丧于此，忽然便对太后的死讯变得木然。
丫鬟送来饭食，道道都是我曾经最爱的珍馐，可如今再摆在我的面前却都变得淡然无味。
“五石散什么时候才送来？”我问丫鬟，每七日服用一次已经无法满足我对五石散的依赖，比起吃饭，我更想要五石散。
丫鬟有些为难：“前日才吃过的，如今再吃会对您有损伤的。”
我笑：“横竖不过就是具破烂身体，再损伤又能将我如何？”我催促她，“快去拿来吧。”
我二哥也在一旁起哄：“快去拿！快去拿！我妹妹要的，如何能耽搁！”
我望着自己身边或坐或站的这几个男人，若是死了，也就真的能跟他们站在一道，倒也还是不错的。
丫鬟取来五石散，我猴急的很，也不等她将装药丸的盒子放下就一把抢过，自己打开盒子连看都不看就往嘴里倒，恨不得连那盒子一道吃下去。
五石散药效极快，才从喉咙里落下，身子就变得轻飘，仿佛下一秒就能羽化成仙，一登升天。
这是我之前所从未感受过的美妙，比之所有美食都来得令人雀跃。目光所及之处，处处是美景，哪怕只是屋里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也是如此好看。而也就在我正沉醉在五石散所带来的欢乐中时，忽然就听到屋外丫鬟在叫：“陛下！陛下！”
“都给我让开！”
“嘭！”
季龄语一脚踹开房门时，我正轻抚着自己的脖颈独自在房中轻舞。
“你来了？”我欢笑着上前，想邀他一起舞蹈，却被他狠狠一把掐住了脖子！
“是你对吗？是你杀了我母亲是不是！”他的眼眶血红一片，眼泪还未曾干涸，可他瞪着我时的目光却是如此凶狠，恨不能将我直接掐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