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瑞公主。”当时的慕犊穿着一身僧袍,跟寺庙里那些教人向善的老和尚没有区别,他指着头顶上的天问我,“公主可觉得这天会永远如今天这般蔚蓝?”
他在暗示我,暗示我风暴转瞬即到。
我冲他笑:“国师有话便直接说吧,不然等你家殿下回来了,你便有话也说不得了。”
慕犊快步走近我,他对我说:“以公主智慧,对自己和我们殿下目前的处境应该是十分了解的,可老衲不懂,公主为何要一叶障目,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任凭自己和殿下都成为别人屠刀下的亡魂呢?”
他说的好像他很关心我一样,但我心里很清楚,他只是恨我为什么要拖累子夜罢了。
“公主您……”他问我,“真的爱我们的殿下吗?”
在他看来,我拖子夜去死,并非是真的爱子夜,爱一个人就该全身心的为那个人着想,哪怕跟他分离,哪怕自己死去,也都该拼尽全力,忍受一切艰难痛苦的,让对方活下去。
“那国师您呢?”我反问他,“您是真心辅佐子夜吗?还是只是想借着子夜来完成自己权掌天下的抱负呢?”
慕犊微微一愣,他望着我,一双本该满是禅意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笑意:“看来公主是早有打算了。”
他看穿了我,虽然这只是我们之间的第二次见面,虽然我们之间的对话都不超过十句,但是他却看穿了我。
这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但我不禁有些担心,这样聪明的人,若真的只是在利用子夜,那么简单耿直的子夜恐怕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慕犊知道我在想什么,直接扯下自己的僧袍一角,想都没想,一口咬破手指,疾疾写下几个大字:誓死辅佐景然殿下,若违此言,天下皆可诛我慕犊!
他将这写着血书的衣角布给我:“若有一日我违背此言,公主你可以拿着这个来诛杀老衲。”
我见过许多阴谋诡计,这样的起誓对我来说根本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但是我接了这块血布,同时笑道:“好,既然国师如此发誓,那么梦瑶就不客气的收下这块血书了。”
我将血布贴身藏好,同时对慕犊道:“即便你现在带走子夜,也不过就是将子夜从内廷侍卫长变成一个通缉榜上的头号通缉犯而已。”
季成琪之所以抓不到金池国这批人,是因为他不知道他们究竟长什么样子,会些什么本事,但是子夜就不同了,他本就是季成琪养大的,别说辅佐子夜复国,就算是要护着他回到金池国旧土怕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即便让你们回到了金池国,相信只要你们一竖起复国的旗帜,金鼎王朝的大军就会即刻冲过来,毫不费力的将你们全部碾压!”季成琪才不会让一个早就覆灭的国家再活过来,复国也从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做到的。
“江河湖海也都是一点点汇集的,我等不积跬步,又何义至千里?”慕犊对我说,“更何况,就算我们成为金鼎王朝的通缉犯,也总好过留在这里陪公主你……死吧?”
我点头表示自己也同意他的说法:“所以……”我伸出手指指向东南方,“待得那边的高楼燃起狼烟,那便是你带走你家殿下的时候了。”我叮嘱他,“届时,不用你家殿下同意,你可直接带走他,甚至……可以将他打晕拖走!”
慕犊皱起眉头,他似乎不能理解我的话。
我却冲他笑:“一切等得升起狼烟,便可知我话中含义。”我不好意思的冲他行了个礼,“子夜怕是已经拿到风筝了,我得去驿馆门口等他,告辞。”
从回忆中转醒过来时,慕犊对我说,“公主智慧过人,老衲还未参透公主意思,皇宫却已经燃起狼烟。”他问我,“公主可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在他看来,我爱子夜,子夜也爱我,虽然我的身体已经残败,但是我的脑子却是极好的,若带上我,或许能对他们复国有益。
我缓缓将一直保存在怀里的那一串原本就属于子夜的红豆手链拿出来,颤抖着交到慕犊手里,随后便用血在地上写下:告诉子夜,白梦瑶只嫁世间至尊,若非王者,此生便不用再来见我!
慕犊看了我的字,知道我的意思,直接冲我一点头:“老衲知道公主的意思了,只是公主……你真的能撑得下去吗?或者,需要我们帮你做点什么吗?”他怕我死了。
可在我的计划里我早该死的,只有我死了,子夜才能专心复国,无所挂碍。
轻轻冲慕犊摇摇头,也最终将穷奇印递给他:“走!”我说。
此刻局势还很乱,在宫里多留一分钟就会多生出一分的变数,慕犊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穷奇印,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穷奇印背后的秘密,因为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很少。
“公主保重了!”他冲我双手合十再次行礼,转而便将穷奇印连带那一串红豆手链一起收进了怀里,带着来时的人就快速消失在了中天殿广场上。
金碧辉煌的中天殿,是历代金鼎国的大殿,可也就是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