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听到子夜自喉间发出的怪异悲泣声，连忙又一把捂住他的眼睛：“不要看，子夜，不要看，那只会徒增你的悲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
可这一次，子夜不再继续保持沉默，他将我的手从他的眼睛上抓下来，原本好看的一双眼睛已经变得血红，他望着我，一直望着我，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我，我依然在他的眼睛里。
“公主。”他叫我，“阿瑶。”
他第一次叫我阿瑶，跟季龄语，跟顾少卿他们一样叫我阿瑶。
“子夜？”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想说，不管你想做什么，你都可以去做，只求你不要这样悲伤，只求你不要伤害你自己。
一个吻，来得突如其来，如突然从天而降的暴风，带着摧毁一切的能力，他用力的抱着我，几乎要将我的骨头都碾碎，他的嘴里满是血腥，如一个受伤的狂徒要夺走我身体里的一切。
我也任由他掠夺着，如果这种掠夺能让他忘记悲伤，我愿意永远都受着他的欺凌。
但是……这场欺凌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放开了我。
血红的眼睛仍旧带着泪光，但是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更多的是决绝，一种即将离别的决绝。
“子夜！”我伸出手，却没能抓住他。
他先我一步站起身，也先我一步往后退：“我们就到这里吧。”他说，“从今往后……不复相见！”
“子夜！子夜！”我大惊失色，恍如心被掏空，慌忙过去追他，可他却几步窜上屋顶，转眼便消失在了这墨黑夜色之中。
“子夜！”我仰天大叫，“子夜你回来啊！你可以说我冷血无情，你可以骂我心机深重，你甚至可以打我，但是求你不要走，你回来啊子夜！子夜！”
院子里一派死气沉沉，只有狂风在不断来回呼啸，我呆呆站在屋檐下，直直的望着子夜消失的地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有人将一件外套轻轻披在我的身上。
“天快亮了。”他对我说，“我得带着这些尸体去皇宫见季成琪，以撇清自己跟这些金池国人的关系，可能需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你去吧。”我说。
他微微一愣，但转而却道：“我可以将我的亲兵……”
“不用。”我说，“你去吧，我虽然悲伤，但不至于失去理智，你去吧，我乖乖在房里等你便是。”说着，我便转身一步一步朝着院外而去。
“将军，公主走错方向了。”有小亲兵在请示顾少卿，是不是要将我拉回来。
可顾少卿却轻轻叹了口气：“她没有走错方向，她要去的，不是自己的房间，她想去的是子夜的房间。”
是的，我要去的是子夜的房间，顾少卿很聪明也很懂我。
我推开子夜房间的木门，因着等级差我一截，他房间里的摆设都很普通，无非就是木床，木桌，木椅，木橱而已。
我如行尸走肉般来到他的床前，如抚摸着他的人一般，轻轻抚摸着他的床，他的被褥有些粗糙，但很干净，还带着淡淡的男子气息，很好闻，比之香甜的梨花都要好闻。
我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枕头上，想象着自己正跟他贴在一起，心里酸楚的无法形容。
子夜，我保下了你我的性命，却永远的失去了你。
想到他日，你会成为高高在上的王，我就打心里的为你觉得高兴，可又想到你的身边，那金碧辉煌的皇后宝座上，坐的是另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子，我却又觉得万分难过。
子夜，以后，很久很久的以后，你可曾会想起我，想起在金鼎王朝的皇城里，有过一个弃公主曾无比用心的爱过你？
忽然，手指摸到一处粘稠，那是床沿边的一抹黑红。
我顺着这抹黑红往下看，只看到原本清沥色的地面，居然映着一大滩的暗红色，虽然明显有人擦拭过，但因着日积月累却还是留了很深的痕迹。
“这是……”我将手指上的粘稠放在鼻尖，一股血腥味便直冲脑门，这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之前子夜吻我时，他嘴里那浓重的血腥味。
这难道是子夜的血？他在吐血吗？
如果真的是子夜的血，那他一定是受伤了，并且几乎每夜都在吐血！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我想到顾少卿，这个瞎子一直让人盯着子夜，相信他一定什么都知道，可还不等我走出房间，却听到“呼啦”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落在我的身后。
我才要回头，结果却眼前一黑，转眼便失去了意识……
我做梦了，我在梦里见到子夜，他问我：“你真的从一开始就藏着一个复仇计划吗？”
这里没有季成琪的压迫，也没有其他人的打扰，我老实回答他：“是。”
他淡淡笑了一下：“所以从一开始，你说你只想活命，你只想逃离这场阴谋，其实都是假的，你一直都知道季成琪在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