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看向周围,虽然四周依旧安静,但现在的感觉跟刚才却截然不同了,那些高高的草堆,那些阴暗的房屋转角处,甚至是不远处的大树后面,似乎都隐藏着许许多多的人,他们都带着刀,每一个都训练有素,他们也都在看我,看着我推开他们的大皇子,也许,只要季龄语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即刻冲出来将我五花大绑了。
“子夜呢?”我问他。
“你放心,就是他通知我你在这里的,作为我父皇的御庭侍卫,他还是很尽职的。”季龄语告诉我,他不会动子夜,更不会为难他。
我知道他这样说,只是在挑拨我跟子夜之间的关系,嘴里淡淡笑了一下,转而又问他:“那么你今天来是特意捉我回去的吗?”
季龄语望着我,湖泊色的眼睛里**着片片涟漪:“阿瑶,我说过,你可以走,随便去哪里,我都不会阻止你,但在你走之前,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先让你知道。”
我微微低头,猜想他想说的无非是那些所谓的“爱意”“真心”以及虚无缥缈的,关于幸福未来的承诺。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他要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情:“我知道你这十年来过的很辛苦。而现在,我要跟你说的却是关于我的十年……”
十年前,季成琪逼宫造反是我们谁都没想到的,即便是季成琪的儿子也没有料到自己的父亲居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当季成琪带兵冲进皇宫的时候,季龄语却被反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等到他硬生生的撞破房门冲向皇宫的时候,一切早以成了定局。
当时季成琪成为新帝的消息刚刚才散发出去,齐西国却先一步发动攻击,想要趁着金鼎王朝国内朝局未稳之前先分一杯羹,季成琪不肯让出土地,又没有把握打败齐西国,便派使臣前往谈判,说愿意每年贡献十车珍宝给齐西国,以换得与齐西国的长久共处。
齐西国不比金池国,国王根本就不相信季成琪嘴上的承诺,他要求季成琪将膝下的儿子送去齐西国为人质,否则就直接发兵攻打金鼎王朝。
季成琪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季龄语文武双全,名声在外;二儿子季龄言中规中矩却是十分乖巧听话。因为季龄言比季龄语要小五岁,所以虽然季龄语各方面都强过弟弟,但家里最宠的却是这个小儿子。
“我愿意去齐西国为人质。”就在季成琪犹豫不定的时候,季龄语跪在了他的面前,“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放过阿瑶。”
十年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季成琪杀光了我的家人,却唯独将我留了下来,是因为我是白家的耻辱,想通过我来羞辱我们白家吗?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原来我之所以会被留下一条贱命,其实是季龄语用他的十年换的!
去他国为质子并不是件好玩的事情,一般也只有被废弃的皇子才会成为质子。他们虽然贵为皇子却并得不到皇子该有的待遇,他们活在别人的屋檐下,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一方面代表着自己国家,一方面却又不得不向对方低头,很多皇子在成为质子之后就彻底沦为了他国的狗,而季龄语却始终苦苦挣扎,在国家和个人之间徘徊游移。
昔日各方面都比他人优秀的季龄语到了齐西国却成了齐西国皇宫贵族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嫉妒他的才干,想尽各种手段要逼迫他向他们低头,他们给他设下陷阱,他们切断他的生活补给,他们让他走投无路!
“曾经你问过我,是否知道冬日手脚生疮,却只能看着它溃烂发脓时的无力感?”他伸出自己的手指,虽然早就已经不复当初丑陋的模样,但是他却依旧在微微颤抖着,“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但知道这种手脚溃烂的无力感,而且还因为被逼迫着将烂手探入冰湖为齐西国贵族们捞鱼而永远的失去了弹奏瑶琴的能力。”
什么!我大吃一惊。
可他却只是淡淡笑了一下,继续道:“曾经,你还问过我,是不是知道活吞老鼠的味道。”他不急不慢的对我说,“我不但知道老鼠的味道,我还吃过猫,吃过蟑螂,甚至……”他的眼里刻满心酸,但他却依旧尽量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对我说,“甚至,我还吃了我从金鼎王朝带过去的随从……”
齐西国的国王原本就没想着要让季龄语活着回去,他一直就在等待金鼎王朝内乱,在他看来季成琪是叛变篡位,那么白室皇族的拥护者就一定会为白家报仇,两三年内金鼎王朝必然会大乱,而他到那个时候再发动侵略,既得了季成琪的珍宝,还能占领土地,一举两得。
所以对于齐西国贵族们对季龄语的欺压,他根本不闻不问,甚至还有点支持的意思。
贵族们找各种名目要弄死季龄语,但都没有成功,于是他们又将目标对准了季龄语身边的随从。
能跟着季龄语一起去往齐西国的仆人必定是季龄语的心腹,但也就是这个心腹,却被齐西国的贵族杀害,并被做成了肉丸,以齐西国国王的名义送到了季龄语面前。
当时的季龄语知道贵族们杀了自己的心腹,也知道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