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卿的表白来的突如其来，我，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我看到赛场上的季龄语，脸色发白，牵着马的子夜亦如石化。他们自然都知道顾少卿嘴里的“前人”和“后来者”都是在说谁，但也都听到顾少卿说他们都已经“错过了这世上最好的宝贝”，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再无可能，我们谁都知道，唯一区别只是承认或者不肯承认而已。
我不知道该如何在那么多人面前回应顾少卿，要摆出一副十分感动，也深爱着顾少卿的模样回抱他？还是也对他说上一句“我爱你”？
我发现，我的身体变得僵硬，我的喉头如塞着棉絮，我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只能望着他，揣测着他的真心，顾少卿，你的告白，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只是在替我向季龄语和子夜出口恶气？
“饿了吧？我请你去吃小馄饨啊。”而也就在这个艰难的时刻，他却举重若轻的用一碗小馄饨就圆满化解了所有，在众目睽睽之中自然的牵着我的手，缓缓离场，连一句向季龄语和齐婉欣告退的话语都没有。
我如中了蛊，只能跟着他走。
他嘴里一直在说话，在说谁家的馄饨最好吃，什么馅的馄饨要配什么样的汤，如果再加个什么配菜那就最好不过，仿佛刚才的那一场表白，根本只是我一个人的幻想而已，可是他越这样，我就越觉得他有问题。
“你何时也变成美食老饕了？”我问他，从前我身边有一个美食老饕，他叫季龄语，他经常研究吃的，不是因为他爱吃，而是因为他知道我爱吃，美食能够围住我的心，所以他将自己变成了美食老饕，而现在，顾少卿也会常常跟我说美食，知道哪家的铺子糕点最香，哪家的蜜饯最甜，这是以前的顾少卿所不会的。
“这就算美食老饕了？”顾少卿冲我轻笑，“原来你们美食一界这么容易混啊。”
“当年我二哥曾跟我说起过关于你练习盲射的事情。”我拉住他一直往前的脚步，“我二哥问我对于你练习了大半年盲射，却又突然放弃这件事情怎么看？”
顾少卿脸上的笑意渐渐稀散。
“我当时回答我二哥：因为顾少卿原本脑子就有病！”我望着他，如实的告诉他当时我的回答。
他苦笑一声，并不作答。
“但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口一直不断翻涌，翻涌到我的喉头，“但是，你放弃练习盲射其实真的是因为我对吗？”
我问他：“顾少卿，你是真的喜欢我对吗？”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周围的车水马龙之声也瞬间消散，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我跟他，我望着他，我是一个急性子，我想要一个答案。
“我……”他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可只说了一个字，脸上的阴霾却又如雾散开，“你想什么呢，我只是用这种方式帮你出口气而已。”他冲我笑，笑得异常得意，“怎么？连你也被我感动到了？那说明我的演技真的很逼真啊！我果然是个天才啊！”
“你真的是在演戏？”我望着他现在的浮夸，我也是个擅长演戏的人，特别擅长那种假笑真哭的戏码。
“我不相信你在演戏。”我说，“以前，你之所以一直跟我作对，惹我生气，其实不是因为看不惯我，而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对吗？”
他愣住了，而我却继续问他：“你知道我薄情，除了季龄语之外，再看不到其他人，所以你才用另一种极端的方法引起我的注意，是不是？”
他似乎是想要解释，可张开口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于是我又问他：“这些天来，你一直在说我薄情，一直一直，一遍一遍的说我的眼里永远都看不到别人，不管对方有多优秀，为我做了多少事情，我都看不到他，你嘴里说的那个‘他’其实不是在说子夜，你一直在说你自己，对不对？”
“其实那天我二哥来跟我说你练盲射的事情，并不是真的来问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而是在提醒我，提醒我，除了季龄语之外，你也喜欢我，连我二哥也知道你喜欢我，却唯独我不知道对吗？”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来回打转，我知道顾少卿一向能忍，但是我没想到，他连爱也都能一直一直的隐忍着，十多年，二十多年都不说一个字。
原本轻笑的表情突然就沉了下来，在我问了那么多的问题之后，他也问了一个问题：“那你爱我吗？”
“我……”我想说……我想说……爱？还是不爱？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一直就跟在我们五步外的子夜，作为我的侍卫，他一直就跟着我们，也听到了刚才我跟顾少卿的所有对话，他一直就看着我，看着我缓缓望向他：子夜，我要接受顾少卿的爱吗？
子夜没有表情，他这个人大部分的时间都没有什么表情，这也是我无法揣测到他心思的主要原因。
装着星辰的眼睛依旧好看，但是，现在，他的眼里没有我的影子，或者说，我已经不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我的影子……
我想：即便我答应了顾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