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我不介意陪死。”突然,门外进来一个人。
我“哎呀”一声,拍着桌子骂她,“你怎么这个时候就进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外面躲着,等到我讨到大夫人的原谅之后,你再现身吗?如今大夫人都还没说要原谅你呢,你进来岂不是送死?”
“我不怕死!”花娘几步走到大夫人面前,“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她的面前,“大夫人,我错了!求您原谅我!”她说着就向大夫人磕头,一个,又一个,落在地上,声声响亮。
“你……你……”许是她的举动太过突然,大夫人整个人都呆住了,望着她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好了。
“是花娘一时鬼迷心窍,偷了地契和银票,但当我走出将军府的大门后,我就即刻后悔了。将军府对我来说就是家,我虽然有了钱,但是没了家,再多的钱,再美的衣衫,对我来说也都变得苍白。如果让我一辈子都这样漂泊无依的活着,那倒不如现在就让您打死了,至少我也能死在家里。”她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虽然样子看着傻,但却是字字情真意切。
我看到大夫人偷偷转身抹了把泪,但当再转回来时却又一本正经:“好了,快点起来吧,都二十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一点身为顾家二夫人的自觉都没有?让外人看了,多笑话!”
“可是大夫人,我犯了错,我该受罚的。”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花娘好了,大夫人明摆着要放她一马了,她却自己不知死活的去讨罚。
“你当然该罚!”果然,大夫人毕竟是大夫人,她有着不能卸下的骄傲,哪怕心里想放过她,但是这规矩毕竟不能破,“罚你抄经书三百遍,今晚要是不抄完就不准吃饭!”
“抄经?”花娘一愣,但于悲苦之中突然就乐了起来,“真的只是抄经而已吗?”
大夫人都要被她气死了:“你知道三百遍经书要抄多少吗?你还乐!”
花娘大笑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就抱住了大夫人:“谢谢大夫人,谢谢大夫人!”
大夫人被她抱得喘息不过来,只得一把将她推开:“还不快去抄经!如此这般抱着我,成何体统!”
花娘见到她生气了,这才发现自己激动过了头,赶紧低下头,转身快步朝外而去。
“等等!”大夫人突然又叫住她。
“啊?”花娘疑惑回头。
“我跟你一起去抄经。”大夫人说着便走到了她的身边,“但凡做错的,都要受罚,顾家的规矩不能破,我也一样。”
大夫人跟二夫人一起走了,虽然她们一个依旧走得耀武扬威,一个依然低着头跟在她的后面,但是我想今后,她们不会再互相争斗,未来她们将互相扶持,互相依靠。
我忽然就觉得,人生若能得一人真心相伴,哪怕她是个出生低微的笨蛋,那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有这样的人和自己在一起,又怕什么未来艰险呢?
子夜,你可愿意一直陪我到老呢?我在心里问。
然而片刻之后,我却又自嘲的笑了,哪里来得到老?我怕是没那么好的福气的。
转而回到飞奕院,不用我说,自然有人将我所做的事情都跟顾少卿说了,当我步入新房时,他已经命人买了点心在那里等我。
他依旧没有下床,可见他被打伤的事情并非作假,也说明子夜当时是真的很愤怒,也是真的想要打死他的,这也从侧面反映了我在子夜心中的地位,我很高兴。
高兴的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打开食盒开始吃里面的点心。
“你就不怕我在里面下毒吗?”顾少卿听见我吃东西的声音,沉着声问我。
我道:“怕什么,你不会让我死,你还欠我一个真相,你是个守诺的人,在你还没兑现你的诺言前,即便我想死,你都不会让我死。”
“你当真想知道十年前的真相?”他问我。
我将一个点心一口塞进嘴里,含糊的点着头:“嗯。”
“哪怕残忍?”
“哪怕残忍!”
“哪怕悲伤?”
“哪怕悲伤!”
他听我一连两次都回答的坚定无比,就知道我的决心,于无奈之中轻轻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在听到这个故事之前,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以为不管那个故事再出人意料,再惊心动魄,再悲惨决绝,我也不会为它有半点的波动,但事实证明,我还是太高估了我自己……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季成琪发动逼宫之难时,许多人都还在梦里。等我知道大事不妙的时候,季成琪的叛军都已经攻到皇宫的护城河了。当然,我父皇和我二哥一定是比我早知道的,至少顾少卿就要比我早知道许多。
他曾跟我二哥一起想出就近求援的办法,他们佯装强势突围,在正门杀的天昏地暗,而暗中却让另一名亲信攀下城墙,快马加鞭的去就近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