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从未见到过有人露出这样奇怪的表情，他皱着眉头，可嘴角却又忍不住微微上扬，说是哭，却又不像哭，像是就要笑却又悲伤的很。
我想顾少卿可能是藏了太多的心事，一时不能自我舒缓，疯了，刚想说要不要去禀告大夫人，让她们去请大夫来看看，可还不等我开口，他却一声不响的转身走了。
“咱们也走吧。”既然顾少卿都走了，我就更没必要再留在这里，心里想着赶紧回屋看那诏书，便带着秦霜急急往飞奕院走。
可走到一半，秦霜却突然叫我：“公主。”
她一直就走在我的身后，等我回头时才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
“你什么时候知道下毒的人是我的？”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我，眼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恨意，似乎并不接受我之前的好意。
既然她这样坦诚，我也就没必要回避：“在我中毒后不久，我就猜到了。”
秦霜是亲眼看着陈楚楚提着食盒来找我的，她也很清楚陈楚楚不是个善茬，她那日所来，必定对我不利。所以秦霜才会在我未见到陈楚楚之前守在飞奕院门口，提醒我陈楚楚来了，让我小心。
但是，不管是在我见到陈楚楚之前，还是陈楚楚离开后，她都没有跟我提起过那个食盒。若是我没记错，那天我在跟陈楚楚说话的时候，我们是坐在我自己的房间里的，可后来我睡觉的时候，去了我和顾少卿的新房。如果说是秦霜一时大意忘记跟我提起那个食盒是陈楚楚的，也忘记帮我扔掉了，那么后来这个食盒又是怎么会出现在新房桌上的呢？
按照正常的逻辑，陈楚楚作为客人过来，见我不在，肯定会先将手里的食盒交给我的丫鬟秦霜，秦霜将食盒放到桌上，或在我刚进来时告诉我陈楚楚带了礼物来，或是事后告诉我陈楚楚还留了东西在这里，要如何处置等等，但是，没有，秦霜什么都没说。
她将食盒拿去，放进了毒药，然后又在我入睡后悄悄将食盒摆在了新房的桌上。
我好吃，特别是对点心，真的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只要稍微关注过我的人都会知道，秦霜自然也很清楚，所以她才会将食盒摆放在我一睁眼就能看到的位置，让我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吃下这带毒的点心。
而事后，所有人都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食盒是陈楚楚带来的，陈楚楚跟我有仇，是她下毒害我，合情合理。
“你既然早就知道是我，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秦霜不明白，从她愤怒的表情来看，她似乎是认为我在戏弄她。
“因为在子夜的心里，你是一个单纯而善良的姑娘。”我说。
原本带着愤恨的表情忽然就僵住：“你说什么？”她问我，似乎不能理解我的话。
我只能无奈的继续对她道：“我不想让子夜失望。这个世界太多像我这样阴险狡诈的人，在他的心里，你是我们身边唯一一个性格温柔，心地善良，又勤劳勇敢的姑娘，正如你觉得我是子夜此生最不该遇见的污点一样，你是他所遇见的，唯一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光，我不想让这道光熄灭，这会让子夜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再看不到美好。”
秦霜并不笨，她明白我在说什么，表情又是高兴又是悲痛，高兴的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过自己居然会是子夜心里的光；但同时，她又觉得悲痛，因为自己并不是子夜所认为的那种单纯的，没有心机的善良女人。
“我知道你恨我。”我说，“从你刚进顾家做丫鬟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恨我，因为你听到了我跟子夜的对话，知道我阴险卑鄙，手段残忍，但你之所以会给我下毒，是因为子夜明明也知道我如此的不堪，心地如此的丑恶，却依旧选择维护我，保护我，甚至愿意跟我一起变得卑鄙。”我走到她的面前，望着她的眼睛，“你没有给我下致命毒药，因为你知道如果我死，顾家也好，子夜也好，甚至是皇城的那位皇帝都会插手寻找真凶，你不敢赌的太大，但如果只是让我失去生育能力，那么顾家只会替顾少卿再娶一个能生的女人，皇城那边也顶多叹息安慰几句，而子夜也许就会因为我无法传宗接代而嫌弃我，离开我。”
“我没这么想。”就在我将自己的猜测全都托盘而出的时候，秦霜却突然对我说，“我给你下毒，只是想教训你一下，让你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当你在费尽心机陷害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同样在想着如何害你！”
没有臆想中的懊悔哭泣，她的眼中有泪，可那泪却始终没有掉下来过，她甚至敢跟我对视：“我知道子夜大人喜欢你，即便你再恶毒，再不堪，也无法改变他喜欢你的事实。我虽然恨他不长眼，但也实在无能为力。不过我后来又想，既然我不能改变他的心意，那我为什么不试着去改变你呢？只要你受到打击，你觉得害怕了，或许就会收敛住你那邪恶的心，而子夜大人也许就不会爱的那么不值得了……”
我又一次被秦霜的逻辑震到了，她喜欢子夜，在明知道我跟子夜不可能在一起的情况下，只为了能让子夜爱的稍微值得一点，所以就冒着自己可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