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阿姨从急诊室出来,送回病房安顿好之后已到中午,老人家已经清醒过来,只是仍一味流眼泪,不愿与人交谈。
周泽彦去缴住院费,姜南橘就陪方阿姨略坐了一会儿才离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一句话都没有说,毕竟眼下无论什么样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走出住院部,姜南橘的小腹开始隐隐作痛,继续强撑着走了几步,疼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重,这种疼痛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大致算了一下,确实是到了该来例假的时间。
每次例假前后,她总要忍受一番生理痛的折磨,再加上今天受了凉,早饭午饭都没有吃,整个人虚脱得厉害,片刻的功夫就冒了一脑门冷汗。
好在姜南橘随身带了止痛片,也没用水便直接干吞下去,闭着眼睛坐在花坛边缓了片刻,然后就近找了家便利店,买了热的三明治和热牛奶,掏出手机付钱的时候,才看到纪景安一个小时之前发来的消息,问她醒了没有,中午怎么吃饭。
姜南橘知道纪景安就在医院,两个人此时的直线距离大概最多只有几百米,她也不是没想起来要找他,只是怕打扰他工作,便撒了个谎,说刚睡醒,准备下楼买菜做饭。
消息刚发出去,纪景安的电话随后就打了过来,“小橘,你不是一直痛经吗,我帮你预约了妇科的苏教授,下午两点钟,你吃完饭就来医院吧。”
姜南橘愣住了,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不知道是该说他们两人心有灵犀呢,还是说纪景安未卜先知的能力过于强大,沉默了片刻,最后只好决定实话实说。
纪景安陪着姜南橘来到妇产科的候诊区时,距离开诊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姜南橘把宋暮歌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纪景安听完之后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毕竟是年少时曾经爱过的人,如今得知她走到了这般境地,不由得让人唏嘘。
“她过去其实也一直在努力逃离那个家,后来有几年确实也是解脱了的,只不过兜兜转转又被困进去了,谁都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原生家庭,没有办法选择父母。”
纪景安有些艰难地说:“小橘,你有没有……”话问到一半,他又不免犹豫,怕这样莽撞的问题,会勾起她不愿想起的伤心事。
“有没有想过找亲生父母吗?”姜南橘很自然地接过他的话,无所谓地弯唇笑了一下,“从来没有。”
“孤儿院的孩子大都有相似的身世,小时候我一度以为所有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出生就会被送来过集体生活,长大之后才知道,原来我只是被抛弃了。直到今天,我都尚未想明白找回他们的意义是什么,难道是为了亲子相认,抱头痛哭吗?哭过之后又该怎么办?”
因为疼痛,姜南橘的嘴唇微微发白,牙齿轻轻一咬过后,又短暂地恢复了点嫣红的血色,她轻轻地捏了捏纪景安的指尖,“你说得没错,谁都没有办法选择父母,但是至少有权利决定放过自己,想方设法让自己好过一点,对吧?”
纪景安回握住姜南橘的手,拇指在她的手心轻轻摩挲着,她看上去总是好脾气好说话的模样,其实骨子里极有主见,对某些事情有着倔强的坚持,认准了便义无反顾地去做,对某些事情却又过分风轻云淡,冷静淡漠到近乎无情。
“南橘,纪师兄,好久不见,这么巧啊!”
姚筱婧看起来已经怀孕数月,原本苗条的身型变得有些笨重,却还是改不了往日脚踩风火轮的风格,抬脚就准备小跑过来,身旁的韩裕东大惊失色,赶紧从后面拉住她,嘴里念叨着“姑奶奶你慢点行不行”。
纪景安一句寒暄还没等说出口,便看到姚筱婧一脸意味深长地盯着姜南橘的肚子,不怀好意地揶揄道:“纪师兄,大路走不通,你这是动了歪心思,抄上小路了哇,先上车后补票,不愧是我大师兄,可真有你的。”
姜南橘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大窘,赶紧解释,“没有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一直生理痛比较严重,所以才过来看医生。”
“咦?”姚筱婧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很精彩,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纪师兄你是有贼心没贼胆呢,还是压根就没想到这个办法,按理说你的段位不应该这么低吧。”
纪景安暗戳戳地瞄了一眼姜南橘,见她除了满脸通红之外,并没什么不愉快的反应,于是干咳了两声,“那个什么,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去诊室了,改天再聊。”
苏教授是有名的妇科专家,如今退休返聘,每周只坐诊半天,每次最多看五个病人,可以说是一号难求。老太太十分风趣,跟徐曼秋女士私交不错,大学时也曾给纪景安上过课,对他结婚又离婚现在还想复婚的事,虽不知具体原委,大致也听说过不少。
老教授仔细看过各项检查结果,才慢条斯理地说:“你这个属于原发性痛经,没什么特别有效的治疗方法,一般的患者我会建议喝中药调理,不过作为你们的长辈,我也不介意给出我的私人建议。”
她一本正经地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