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橘在纪景安的注视下,翻过身背对着他,把头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说:“太晚了,先睡吧,明天再说。”
纪景安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耐心通常十分有限。他也懒得跟她多说,直接弯下腰,连同被子一起,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抱起来。
他刚洗完澡,身上全是沐浴露的香味,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发梢有小水珠滴下来,落到姜南橘的额头上,是冰凉的感觉,激得她全身汗毛都要立起来。
纪景安不轻不重地把姜南橘放到**,一句话也没说,扯过另一床被子,俯身关上台灯,默默地在沙发上躺下来。
姜南橘自知拗不过他,也不再跟他争辩,只是在黑暗中小声说:“把头发擦干再睡吧,不然明天会头疼。”
纪景安仍是没有说话,只是猛地坐起来,窸窸窣窣地抓起毛巾,在头上胡乱擦了几下,算是完成任务,又重重地躺回去,翻了个身,似乎是睡着了。
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姜南橘却睡意全无。她原本以为跟纪景安离婚之后,两个人终于可以再无瓜葛,可是眼下他们反而更加纠缠不清了。
也许周泽彦说的是对的,她和纪景安的离婚战线拖得太长太久了,已经把两个人都拖得血肉模糊,接近麻木。
尤其是她,在经历了外公去世,外婆住院这一系列的变故之后,已经完全不想再花费任何力气,去做任何挽留,她宁愿就这样跟纪景安一别两宽,至于欢不欢喜,都已经不重要了。
姜南橘看得出来,外婆对纪景安的到来,很是高兴。她老人家平日里的饮食简单清淡,即使姜南橘在,晚饭一般也只有粥和一个素菜。
可是自从纪景安搬过来之后,只要他不加班,回家吃晚饭,外婆总会特地嘱咐阿姨,至少要做三菜一汤,荤素搭配。
更夸张的是,阿姨做饭的时候,外婆还会在厨房门口指挥,生怕米饭焖过了,或者肉炖得太烂,不合纪景安的胃口。
纪景安也很会讨外婆欢心,出门上班之前,再忙也会先帮外婆量血压,简单检查身体,晚上下班回来,有时间也会陪外婆聊天,周末还会专门留出大块的时间,陪外婆一起做复健。
姜南橘下班回到家,正看到外婆亲自上阵,坐在轮椅上一边哼着歌,一边剥青豆。厨房的砂锅里,鸡汤已经炖了几个小时,飘出诱人的香味。
外婆心情似乎特别好,“下午你姨婆来过,带了一只自家散养的土鸡,什么调料都不用,只放盐,炖出来就特别香。你快给景安打个电话,问他等下回不回来吃饭。”
姜南橘坐在沙发上没动,不甚在意地说:“他估计加班,等下做好了我们就先吃,给他留一点就好。”
外婆的脸阴沉下来,“你还没问,怎么知道他加班?给景安打个电话,就这么难为你?难不成,平时你在家就是这么对他的?”
扛不住外婆犀利的三连问,姜南橘只好妥协,拿出手机,当着外婆的面,拨通了纪景安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很快就被接起来。
“景安,你下班了吗?”
“刚下班,怎么了有事吗?”
“没什么事。”姜南橘在外婆的注视下,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贤妻,语气放得十分轻柔,“姨婆送来一只土鸡炖了汤,外婆让我问你,今天有没有时间回来一起吃晚饭?”
纪景安犹豫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电话那边猝不及防地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景安,快点,电梯来了。”
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宋暮歌。
姜南橘不想让他为难,赶紧说:“你有事快去忙吧,没关系的,我们先吃,就不等你了。”
“谁说我不回去吃?”纪景安的声音里透露着不悦,“一个小时之内到家,外婆饿了就先吃,你不许。”
纪景安挂断电话,宋暮歌在一旁不安地捏了捏拳头,她现在供职于一家医疗器械公司,今天因为业务对接,刚好在医院待到下班时间,本来想可以顺理成章地跟纪景安一起吃晚饭。
虽然全程听见了纪景安和姜南橘的通话,宋暮歌仍是不死心,双手攀上纪景安的胳膊,撒着娇说:“景安,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日料,你陪我去吃吧。”
纪景安往后退了两步,不着痕迹地甩开她的手,“改天吧,今天不太方便。”
宋暮歌难掩脸上的失望,心里把姜南橘翻来覆去地骂了无数遍,表面上却装作十分善解人意的样子,“好吧,那可说好了,下次有时间一起去。”
——
与纪景安同住的日子,倒是并没有姜南橘想得那样尴尬,两个人离婚之后,反而可以心平气和地相处,气氛意外和谐,甚至在外婆的努力下,还有了点温馨的感觉。
搬到外婆家住之后,姜南橘的通勤时间也比之前长了不少,步行上下班已经不可能,如果不加班,下班时间还早的话,她一般会坐公交车,尤其喜欢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