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霜蔓延,死寂无声。
应昭看着脚下寸寸化为黑色的土地,那股彻骨的阴寒,竟让他至阳至刚的护体气劲都为之凝滞。
“结阵!”
他没有再贸然上前,而是厉声下令,“‘锁龙阵’,启动!”
他身后的鹰扬卫没有丝毫犹豫,十几道身影瞬间移动,脚步踩在特定的方位上,彼此间的气机迅勾连。
他们每个人都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符,真气灌入,玉符上亮起金色的纹路。
“大人,他的状态很不对劲!”
一名鹰扬卫队长压着嗓子,他的位置离张帆最近,能最直观地感受到那股力量的恐怖,“这已经出了‘渊息’的范畴!”
“我看到了。”
应昭的回答冷得像冰,“他是在自毁。
用自己的命,在催这股力量。
他撑不了多久。”
他顿了顿,再次下令:“用‘破渊宝鉴’,压制他!”
另一名鹰扬卫闻言,立刻从背后的行囊中取出一面古朴的铜镜。
镜面并非光滑如水,而是布满了螺旋状的奇异纹理,仿佛一个微缩的漩涡。
“他想做什么……”
张帆混乱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阵法,宝物。
这些人准备得太周全了。
他们不是来抓捕的,他们是来处决的。
“不能……倒下……”
他仅存的意志,死死地钉在那个念头上。
清儿还没跑远。
他必须为她争取时间。
“嗡——!”
锁龙阵彻底成型。
金色的光线从每一枚玉符中射出,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当头朝着张帆罩下。
那光网充满了纯阳之力,正是渊息的克星。
与此同时,那名鹰扬卫将真气疯狂注入“破渊宝鉴”
。
镜面中心的漩涡开始转动,一束凝聚到极点的金色光柱,如同一柄裁决之剑,笔直地射向张帆。
“吼!”
张帆的喉咙里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他没有躲。
也躲不开。
外部是阵法的封锁,前方是宝鉴的狙杀。
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要将他碾成齑粉。
他体内那颗已经碎裂的“丹药容器”
残骸,在这股压力下彻底崩解。
失去了最后的束缚,那三股原本还在互相撕扯的力量,此刻却像是找到了共同的宣泄口。
张帆的身体,就是那个唯一的出口!
“死印……渊息……”
他混乱的意识中,第一次主动地去引导,去融合。
不是为了掌控,而是为了毁灭。
不计后果!
“轰隆!”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不再是单纯的黑色寒气,而是夹杂着死印灰败气息的毁灭洪流,从他体内彻底引爆!
以他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灰黑色冲击波,悍然扩散。
那不再是冰封。
那是湮灭。
“咔嚓!”
当头罩下的金色光网,与灰黑色的冲击波甫一接触,就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坚韧无比的金色光线,竟被那股灰败的气息迅侵蚀、染黑、然后寸寸断裂。
“噗!
噗!
噗!”
主持阵法的十几名鹰扬卫,齐齐喷出一口鲜血,手中的玉符瞬间炸裂。
而当其冲的,是那道来自“破渊宝鉴”
的金色光柱。
它就像一根刺入钢铁的木棍,在冲入灰黑色的能量潮汐不到一尺的距离,就被彻底吞噬、消磨、化为虚无。
“不好!”
应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退,但已经晚了。
灰黑色的冲击波,摧枯拉朽般地冲垮了阵法和宝鉴的光芒,狠狠地撞在了最前方的几名鹰扬卫身上。
没有惨叫。
甚至没有挣扎。
那几名鹰扬卫的身体,在被冲击波触及的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死寂的灰色。
他们的血肉、骨骼、铠甲,都在一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化作了脆弱的雕塑。
然后,随着一阵微风吹过,化作了一地飞灰。
“疯子!
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应昭暴喝出声,他双手交叉护在身前,至阳气劲毫无保留地爆,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
“砰!”
他整个人被硬生生震退了十几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燃烧着金色火焰的脚印。
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他强行将那口血咽了回去。
“你这是在自焚!”
他对着烟尘的中心怒吼。
烟尘散去。
张帆还站在原地,如同一杆即将折断的标枪。
但他付出的代价,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