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上的震动,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股足以撕裂神魂的恐怖气息,如退潮般缩回门内,只在厚重的石门上,留下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冰霜,散着死寂的寒意。
朱晓峰来了。
他身后跟着数名家族核心成员,包括方才离去的二长老朱宏泰。
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固在那扇覆着白霜的石门上。
朱晓峰的脸色沉如深水,他没有去问朱淋清生了什么,那门上的寒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只看了女儿一眼,那眼神中没有责备,只有一种即将做出重大决定的沉重。
“议事厅。”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心头一凛。
转身,大步离去。
朱家议事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朱晓峰端坐主位,双手交叠,目光扫过下方每一张脸孔,有担忧,有疑虑,也有隐藏极深的贪婪与野心。
“淋清”
朱晓峰开口,打破了死寂,“从沉船墓开始,将你所见所闻,一字不漏地告诉大家。”
“是,父亲。”
朱淋清站了出来,她的声音清冷而平稳,在这压抑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沉船墓,并非善地,而是一处坟场。
埋葬的,是百余年前,被我朱家先祖背叛的鲛人一族。”
第一句话,就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满座皆惊!
“一派胡言!”
一名坐在侧席的旁系长老朱坤猛地站起,厉声呵斥,“淋清,你昏了头吗?我朱家先祖朱渊,乃是开创基业的英雄人物,何来背叛一说!
你这是在污蔑先祖!”
朱淋清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朱晓峰身上。
“我亲眼在船墓深处,看到了鲛人王族用鲜血与生命刻下的诅咒。
先祖朱渊,以联姻为诺,骗取了鲛人族的至宝海神之泪,随后背信弃义,设伏屠戮。
我朱家所谓的百年基业,是建立在鲛人一族的骸骨之上。”
“而我们血脉中代代相传的‘病症’,根本不是病。”
她一字一顿,声音斩钉截铁,“是诅咒。
是鲛人一族永不熄灭的怨恨!”
“胡说八道!”
朱坤气急败坏,“家主,您听听!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她定是被那个来历不明的张帆蛊惑了!”
朱晓峰抬手,制止了朱坤的咆哮。
他看着朱淋清,声音沙哑:“证据呢?”
“证据,就是朱坤长老你前些时日,献上的那张单方。”
朱淋清的视线,终于如利剑般射向朱坤。
朱坤的脸色瞬间变了。
朱淋清继续说道:“那张所谓的渊息草单方,根本不是解药。
它的真正作用,是以我族血脉中的鲛人怨气为引,强行催潜能,代价,便是被怨气彻底吞噬,化作只知杀戮的冰魔。
它不是解药,它是催命符!”
她顿了顿,声音愈冰冷。
“我很好奇,这样一张歹毒的单方,朱坤长老,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朱坤身上。
朱坤额头渗出冷汗,强自镇定道:“这……这是我这一脉偶然得到的古方,我一心为家族着想,何错之有?淋清,你休要血口喷人!”
“偶然得到?”
朱晓峰终于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朱坤,我再问你一遍,单方,从何而来?”
“我……”
朱坤语塞,眼神躲闪。
朱晓峰缓缓站起身,一股属于家主的威压,笼罩了整个议事厅。
“你不说,我替你说。”
朱晓峰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块砸在地上,“你这一脉,本就是百年前追随先祖朱渊的家臣。
当年屠戮鲛人之事,你们不仅参与了,还分到了‘好处’,对不对?”
朱坤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
“这张单方,根本不是偶然得到,而是你们这一脉代代相传的罪证!
你们很清楚它的作用,也知道冰魔的秘闻。
你们等了百年,等的,就是一个机会。
一个让主家继承人变成冰魔,你们好趁机夺权的机会!”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响。
真相,远比朱淋清所说的背叛,更加丑陋,更加触目惊心。
原来家族内部,一直潜藏着如此恶毒的豺狼。
“家主饶命!
家主饶命啊!”
朱坤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磕头求饶。
他身后同脉的几人,也个个面如死灰,瘫软下去。
朱晓峰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他重新坐下,环视全场,声音恢复了平静,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传我三道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