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知手底下这些士兵如何得罪了六殿下,还望六殿下提点。”荀玉句句谦虚,更不苟言笑。
这倒是叫落云曦觉得荀玉这个人不错,有胆有识,有条有理,且身份尊贵乃是公卿之子。“荀将军,不如咱们回营再议,这些人,你且先押回去关起来。”
荀玉低着头抬眸瞅了落云曦一眼,楚弱南的身份摆在那儿,他身边的女子,必然也不会是寻常的婢仆那么简单。
但是这里终究楚弱南最大,他都还没开口发话,荀玉自然不敢随便胡乱听人指挥,若不然他这个戍边将军成什么了?
落云曦噘着嘴,看了楚弱南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看到落云曦眼中对荀玉的赏识,楚弱南只面无表情的冷冷说了句:“回营。”
果然,荀玉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楚弱南也就算了,他身边的这个女子,倒是更叫人捉摸不透。
可惜他在边城有三年了,上京城中的情况也不太了解,六皇子楚弱南因为体弱多病,他的事情更是不为人所知,或者更多的是知道他活不长,而不愿去关注这个六皇子。
荀玉起身,吩咐人牵来马匹,供楚弱南他们骑,随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在前头引着楚弱南他们来到军营。
这还是落云曦第一次来到戍边的军营,跟西陌城比起来,这里才是真正的戍边军营,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战斗,哪怕是平常,气氛也十分紧张。
可却为什么?便是这样的地方,还能出贩卖人口的事情?
要说荀玉治下无方那绝对是冤枉他,他看起来那么年轻,不过二十左右,该是才来戍边不久,而那些贩卖人口的事情,怕是经年累计早就存在的。
来到主营,楚弱南坐在了原本荀玉坐的主账主位上,落云曦跟季如夜坐在他左右,而荀玉,则是站在中间,等候楚弱南发问。
“荀玉,戍边将士不好好戍守边疆保家卫国,而去做些倒卖人口为祸家国的事情,你身为戍边主将,该当何罪?”
楚弱南也不含糊,直接把荀玉失责的问题所在说出来,也好让荀玉知道,他为了什么而被指责罪过。
荀玉一愣,随即低下头,惭愧且不苟言笑的说道:“六殿下请降罪。”
他这一端正认罪态度,倒是叫楚弱南不好开口降罪了,说到底,他也是不知情的。
所谓不知者无罪,但是身为将领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兵在做坏事,那么就不是无罪,而是重罪。
戍边之责有多重,他不察的罪就有多重。
只是,楚弱南看落云曦对这个荀玉似乎挺有好感,大有赞赏的意思。
仔细想了想,又仔细观察揣摩,确实觉得这个荀玉是个可造之材,最重要的是,他背后背负的家族荣耀,会是收买他最好的筹码。
然,此刻他该做的事情,便是秉公办理,因为生与死,对他而言还是个未知数。
既然是未知数,那么便留下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给荀玉,叫他自己好好揣摩。
相信,以荀玉那么聪明正直的人,会喜欢他秉公办理的做法,为了家族荣耀,只要楚弱南有心想要争这天下,荀玉便会毫不犹豫投身于他。
“荀玉,那些戍边将士所做的不齿勾当,该如何处置由你决定。”说罢,楚弱南双眼微眯,盯着荀玉继续道:
“但是你,身为主将如何也逃不过不察之罪,因为你的疏忽,有多少人身陷囹圄,有多少家庭土崩瓦解,你心中自有定数,该当何罪,你自己依着戍边军法去领罚。”
单膝跪倒,荀玉没想到楚弱南会叫他自己领罚,因为这属于军务,而楚弱南身为皇子不能干涉军务,却又不能坐视不理,所以只能让他自己决定自己该受什么惩罚。
如此甚好,他身为戍边主将,自己犯错受罚也能在军中树立军纪的重要性,以身作则,才能带领好手底下的人。
至于那些为祸军中的戍边将士,自然容不得活,依律处斩。
“末将,领命。”
荀玉说罢,站起身来,目光幽深的看了楚弱南一眼,随后步伐坚定的转身出了主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