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年扶着姥姥走下台阶,平静地开口:“姥姥,回家吧。我得收拾行李,明天飞伦敦。”
姥姥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明天飞?不是还没到开学时间吗?”
“昨天收到伦敦朋友的邮件,他邀请我参加一个小组赛,需要过去准备。”
姥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的理由看似没问题,可实在太突然了。
姥姥停下来,眼睛盯着陆年的脸瞅:“年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年神色不变:“没有。这事本来昨晚要跟您说的,后来……给耽搁了。”
姥姥皱眉:“可这也太着急了吧?”
陆年脱口而出:“有个成员忽然退出了,找我救场。”
姥姥的一切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的回答也早已在心里排练好了,说出口那么自然而然,连他自己都要相信这是真的了。
姥姥虽然还有点疑虑,但很快就被其他事情转移了注意力,她像所有面对即将远行的孩子的家长那样,开始忧心他到了伦敦有没有地方住,飞机晚上到的话朋友会不会来机场接他,伦敦冬天冷,要不要再去买点衣服。又说实在太急了,都没办法好好给他准备一些好吃的带过去,诸如此类。
陆年一一听着,耐心地回答姥姥的问题。
“就提前了几个月,一样的。”
夜深了,他坐在地板上,眸色沉沉地看着面前还未整理完的行李箱,想起自己跟姥姥说的话。
怎么会一样呢,完全不一样。他至今的人生里,虽谈不上任性妄为地活着,但一直都是遵从己心,小时候想学什么,不想学什么,母亲始终尊重他的意见。后来与姥姥一起生活,她也从不干涉自己的任何选择与决定。
云父提的条件其实算不上太苛刻,只要求他与云影一起前往伦敦,帮助她备考剑桥。云父的语气甚至都没有第一次见面那种高高在上的命令感,他云淡风轻又胸有成竹地抛出个选择题给他,可他其实并无选择的余地。
原来被人逼迫的滋味这样难受。
他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可直至晨光熹微,行李箱仍保持着昨夜的原样,他就那样呆坐了一整夜。
第一缕阳光照进来,他抬头看窗外,强烈的光线令他眯了眯眼,清晨的风拂起白色纱帘,轻轻的,暖暖的,微冷的春天即将过去,今天是个好天气。
宜归家,也宜远行。
他起身,快速将行李整理完毕,拉上拉链,两个行李箱立在书桌边。他去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混沌的思维彻底清醒过来。
没有胃口,但他还是陪姥姥慢慢地吃她亲手为他做的丰盛早餐。
姥姥见他有黑眼圈,心疼地说:“收拾到太晚,没睡好吗?”
陆年摇摇头:“没事,到飞机上可以睡。”
吃完早饭,姥姥送他出门。接他的出租车已等在院子门口,陆年将行李箱放进后备厢,要上车时姥姥又拉住他的手,犹豫着说:“要不咱们一起先去接了岁岁,我们一起送你。”犹豫是因为,远行的人先去警局,老人觉得有点不太吉利。可他走得这样急,都没能跟岁岁说句再见。
陆年说:“时间来不及了。”他上了车,又摇下车窗,对姥姥说,“您保重身体!”
姥姥眼眶湿润,却笑着说:“别担心我。你好好吃饭,注意身体啊!”
陆年点点头,让司机出发。
巷子里路窄,车子慢慢往外开,陆年看向后视镜,姥姥还站在门口,一直往这边张望,直至车子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那抹身影。
陆年收回目光,闭眼补眠,却完全睡不着,思绪杂乱。
其实他是下午的飞机,时间足够去接岁岁,可他不想见她。
人的心如此幽微复杂,他为护她,才让自己陷入窘迫境地,却又忍不住怪她,哪怕明知这不是她的错。
岁岁走出警局,刺眼的阳光令她一阵目眩,她伸手挡在眼前,深深呼吸,外面的空气真新鲜。
她看见姥姥站在台阶下,冲自己微微笑,岁岁噔噔噔地急奔过去。
姥姥说:“慢点慢点哎!”
岁岁一头扎进姥姥怀里,拼命呼吸她身上熟悉的好闻的淡淡艾叶香,她闷声说:“姥姥,对不起。”
姥姥伸手为她顺着乱糟糟的头发,轻声安抚:“没事了,岁岁,没事了啊。”
岁岁从姥姥怀里退开,左右看了看,没看见想见的那个身影,她眸色暗了暗。
姥姥知道她在找陆年,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决定先不告诉她。
直至回了家,等岁岁洗了澡,又睡了一觉,起来吃完东西,姥姥才将陆年离开的事告诉了她。
岁岁愣了足足有半分钟,然后她“唰”地站起来就往外跑,姥姥追出去:“你去哪儿啊?”
“机场!”岁岁头也不回地喊。
姥姥:“哎,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