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他面前一坐,一双清冷的眼似是洞察许多,就那么直愣愣地望着他,笑着打招呼:“早啊,张医生。”
他懒得跟她废话,她一来,他就叫保安。她不吵不闹,也不多做纠缠,保安来之前,她便主动离开。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张正清烦不胜烦,这阵子恰好有重要工作要忙,也不能离开医院,更何况,被个小丫头吓得跑路,他还丢不起这个脸!最后他对前台与保安都下达了命令,禁止霓喃出入医院,哪知根本拦不住,她玩乔装!若不是怕惹麻烦,他真的想报警了!
<!--PAGE 12--> 霓喃其实也知道这样的办法是最蠢的,把他惹急了没准还会给自己带来灾难,她也知道张正清既然这些年躲了起来,肯定没那么容易开口。可除此之外,她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这天,当霓喃想乔装混入医院失败后,她绕到了后墙,围墙不是很高,她轻易就翻墙而入,走到了张正清办公室的下方。她注意到,他烟瘾重,窗户总是打开的。她抬头打量,估算着“壁虎游墙”上三楼的可能性。
看了许久,她沮丧地叹了口气,墙壁光秃秃的,除非自己真的是只壁虎,否则根本不可能徒手爬上去。
她忽然回头望,刚才她有个感觉,有人在偷窥自己!可是,身后是围墙。她又抬头前后扫了圈,还是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吗?
她猜得没错,正对着张正清的办公室、与之隔了条小街道的楼房里,一扇窗户后面放着一架望远镜。霓喃抬头的瞬间,站在镜片后的人立即闪开了。
“反应可真灵敏!”一声轻笑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响起,“就是啊,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是医院后面的一家酒店的房间,傅清时已经在这里住了四天了。
他看着霓喃离开了那里,才将窗帘拉上,开门出去。他加快脚步,拐到医院前门,果然,看到了霓喃的身影。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她没有再试图进医院,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了,但是看得出来她有点沮丧,走得很慢,不时抬脚踢起地上的枯叶。
他好笑地瞧着,本想返回酒店,抬脚刹那,心思一动,脚步已朝着她的方向而去。
她慢,他也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嘴角噙着一丝淡笑,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他凝视着她的背影,心,忽然就静了。
秋天上午的阳光温暖和煦,光从茂密的树梢间漏下来,风一吹,黄了的叶子便随之飘下来,在空中打个转,悠悠地落在了她的发上。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为她摘下那片枯叶。然后,他看着自己伸在空中的手指,低头轻笑。
她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她张望了下,决定穿过马路。遇上红灯,她站在路边等待。
她忽然闭上了眼,而且一直闭着。
傅清时皱眉,她在干什么?她难道不知道在车辆来来往往的十字路口这样做是很危险的吗?
他向她走去,临近时,忽然感觉到一阵强大的风刮过来,而后是刺耳的机车轰鸣声。人在遇到危险时,感知总是特别敏锐,那一刻他心中警钟立响——那危险是冲她而来的。他几乎是飞扑过去,将霓喃揽在怀里,迅速转身,然后,两人一起摔倒在路边……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霓喃根本就是蒙的,连惊叫都忘记了。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摔倒在地上,没感觉到痛意,因为身下垫着个人,那人的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腰。
<!--PAGE 13--> “霓喃,为什么每次我见你,你总是状况百出呢!”叹息般的轻语,自她头顶传来。
霓喃没作声,她闭着眼,世界好像忽然静止了,唯有鼻端的气息一点一点在扩大,那熟悉的气味无孔不入,钻进她的所有感官。
她伸手,没有任何迟疑地,抚上了男人的脸。
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下,脑袋微微一偏,却被她的另一只手按住了。
他没有再动。
像是盲人摸象,她的手指缓缓划过他的额头、眉、眼、鼻梁、嘴唇……
许久,她停住,睁开眼,四目相对,她如同撞进一片最深邃的海,那片海里,此刻正狂风大作,海浪翻滚。而她,就像漂在茫茫大海中的一艘船,快要被那大风大浪所淹没。
她忽然遮住他的眼睛,轻声似的呓语:“现在,我想最后确定一件事……”
她低头,闭眼,柔软的嘴唇轻轻覆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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