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一路奔驰,只是经过那段熟悉的高架桥时,齐林开车的速度明显放慢了很多,生怕前方突然又钻出一个不明生物。
幸运的是这一路並无其他意外,大约四十分钟后,车辆抵达了派出所的泊车位,齐林熄火锁好车门,走进派出所,然而跨进大门的一剎那便听见值班大厅中吵吵嚷嚷。
齐林看过去,一位明显上了年纪的老头正对著值班的文员血泪控诉。
刚开始齐林还抱著吃瓜看八卦的心態,索性边等边听,可这大爷语言组织能力不够,敘述经歷几乎是从盘古开天闢地开始讲起。
文员听著听著嘴角便开始不自觉抽搐,齐林终於是看不下去了,上去插话。
“你好,你们王队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来找他。”
“王队哪个王队”年轻的文员仿佛得到了救赎般把目光看过来。
“王明天。”
“你叫啥”
“齐林。”
“好,你去稍微坐一下,我给王队打个电话。”年轻的文员立马拿起了座机话筒,获得了一丝喘息机会。
眼见他人有事,这位受害者愣了一愣,低头嘆口气,隨即转头发现了新的目標。
“小伙子,你也是丟了人来报警的”
齐林眉角抽了一下。
“我没丟人,大爷,我来是有其他事。”他礼貌回应。
“哎……我和我媳妇结婚四十多年了,最开始我们是在一家化工厂认识……”大爷用乾枯的手抹了两把眼泪,再次讲回了上个世纪。
等会这话题转折怎么这么生硬……您怎么突然就和我诉起苦来了,我看起来这么像知心好人吗。
齐林按了按眉骨。
“大爷,您到底是遇到啥事了”他受不了了,直接乾脆利落的帮大爷回归了主旨。
“哦……我老伴走丟了。”这老头嘆息,“今早上一起来我就没瞅见她……”
“那您倒是得说她名字叫啥啊!”文员那头电话打完了,语气忍不住带上一丝急躁,“不然我怎么帮你找呢”
“我……我只记得叫她英子了。”老头囁嚅道。
“这位大爷,您的档案上显示老伴已经去世好几年了,这个英子是您新找的你们是没领结婚证”
“不可能。”老头浑浊的眼神突然有些惊恐,“不可能,我后来没有找过……我老伴就是英子……”
到这里齐林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大概猜出来,这大爷估计是有一些精神上的问题,於是只能越过这人的肩头看向那位文员,露出嘆息的表情。
“王队在审讯室里,你得等一下他。”对方与齐林的年纪相仿,思路也快,自然也明白过来了其中缘由,他先是回復了齐林,而后语气却突然变得柔和了下来,“没事,没事大爷,那我知道了,您再慢慢说……”
齐林坐到了大厅的等候区里,仰望著天板,没有再听他们说话。
审讯室……审谁难不成是前夜抓到的那个齐林开始漫无目的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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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审讯室內。
头油到发亮的颓废男人坐在审讯椅上,嘴里说的话好似服软,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警察同志,俺说了俺啥都不知道,那人给俺两百块钱叫俺来接个人俺就来了。”
“张贵发!三次盗窃前科,两次暴力伤人,这次升级到绑架未遂加袭警。”王明天冷喝一声,“数罪併罚够你在监狱里蹲到退休的!老实交代还能爭取个宽大处理。”
“好唄,那俺承认,俺就是接俺侄子回家。”被称为张贵发的男人嘿嘿笑。
王明天冷冷的看著这个昨夜在医院行凶后落网的男子,眼神锋利如刀。
从前天夜里带回警局后,他的同事便开始了连夜的审问,可此人插科打諢了一夜,愣是没问出什么关键內容。
这是一位犯罪经歷丰富加心理素质强硬的惯犯。
在王明天十几年的审讯生涯中,並不是没遇到过这类人。
但令人不解的是,这种人一般只会在证据確凿前嘴硬,而张贵发目前的罪证已经足够量刑。
他到底在遮掩什么他的同伙或者僱主,究竟给了他多大的好处
王明天手里的笔尖轻轻划过纸张,把那张麵包车的照片圈了起来,沙沙的声音磨的人心慌。
“没事,这张车的来源我们也追踪到了……很快就能知道你想把侄子接回哪。”眼见对方不吃普通的恐嚇,王明天咧嘴一笑,换了另一套战术。
“那几个人的身份我也查到了,按刑法来说比你判的还重。”他突然重重的用笔尖敲击了几下桌面,“等他们落网的时候,无论许给你啥,都不作数了。”
“噫……啥那边啥都没许给俺。”张贵发果然迟疑了,眼睛滴溜溜的转。
“许了两百块钱啊。”王明天微微一笑,“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