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林僵立在玄关,雨水顺著风衣下摆在地板上积成水洼,他不敢再往前走,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了眼。
“嘶。”
齐林甚至仿照电影里的桥段,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结果疼得面目扭曲。
这不是梦。
那副面具的漆面反射著柔和的灯光,看久了仿佛人类的眼睛在眨动,他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遇到什么恐怖小说中的情节……但没有,直至他走到茶几边,也没有任何情况发生。
齐林开始谨慎端详起面前的物件,他在一期关於非遗文化的採访节目中多少了解过一点。
这玩意是古代祭祀,仪式,戏剧中常使用的道具,是自远古时代以来人们重要的精神力量,也是传统宗教艺术和民间艺术的精华。
同时,根据雕刻样式的不同,每个儺面都有著不同的原型和含义。
大体来说,儺面分为三类:以钟馗,开山,魁星等为代表的,样貌刚烈凶猛的凶儺;还有寿星,和合二仙等慈眉善目的正儺。
最后一种则是俗儺,俗儺可以是滑稽的戏子,凶煞的屠夫,风尘的旅人,甚至是无智的野兽,总归更贴近真实生活,少有神气和鬼气,也最为善恶难分。
按照凶神恶煞,嘴吐獠牙的特点来看,这副儺面应该属於凶儺类,只不过它指代的又是哪位传说中的人物
“哎哎!”
齐林拍拍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
现在可不是犯职业病的时候,当下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个疑似作案工具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
栽赃陷害亦或是……
齐林汗毛悄然竖起,一个危险离奇的假设在脑海中成型。
昨晚那段记忆空白难道不是错觉
自己在那段昏沉的时间里做了什么
齐林伸出手,手指微颤著轻触儺面,质感温热毛糙,像木质品,也有些像……人的皮肤。
灯光突然灭了。
“这时候停电”
齐林腾的站起来,由於不太喜欢强光,家里一般都拉著窗帘,此刻大下午也显得黑灯瞎火。
“嗷!”
他摸著黑一脚踢到了桌腿,齜牙咧嘴的蹦到窗边扯开窗帘。
大雨瓢泼,阴云不散,一丝光亮艰难的穿过铅灰色的云层照下来,原本光鲜的城市像打上了低饱和度的滤镜。
他恍惚片刻,將手放在玻璃上,瞳孔里映著淹没的世界。
这样略显压抑的氛围,齐林却格外喜欢,仿佛万物都隔绝在天外,而自己蜷缩在安全的巢穴里。
然而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无比的危机感便让他的汗毛炸起,齐林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歪了一下头,某种锐器便从他脸边擦过,血珠如荻飞溅,隨之而来是窗玻璃的轰然炸响!
一道惊蛰划过天空,屋內顿时亮如白昼,齐林在这个瞬间猛然回头,看到屋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谁刚才什么东西扔了过来
齐林后知后觉的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温热的液体与涌入的冰冷暴雨交匯在脸上。
“噫,咋反应恁快”对面响起了调侃似的低笑。
一个矮小的男人从阴影中一步步走来,直到身影进入苍白的光下。
身穿黑色短袖与洗到发白的牛仔裤,光看穿著毫无记忆点,但他脸上竟然戴著一副红铜色,兔牙外齙,眼睛眯成一条线的诡异笑面!
怎么进来的我明明锁了门!
“你谁”齐林用手背轻蹭了一下侧脸,语气儘量冷静,顺便將手放在了檯灯上,“你要干什么要钱的话先说多少,我儘量满足你,別衝动。”
“还怪实诚,上来先问要多少钱。”矮小男人继续笑,笑声尖锐扭曲,震得齐林耳膜发痒。
“叫恁死恁不死,非得逼俺上门再捅一刀。”
男人一步步靠近,透过儺面的眼孔,他的眼神像渴血的野兽。
“钱倒没必要,恁站著別动就中!”
他骤然蹲伏下身子,怪笑著冲向前,几乎化成了一道残影,手中寒芒直刺齐林侧腰,然而,齐林早已在对方蹲伏瞬间抡起铸铁檯灯,足有十斤重的欧式灯座对著那副兔牙儺面猛砸过去!
“靠恁娘!偷袭!”袭击者偏头躲过这一击,不要脸的反咬一口,紧接著匕首改刺为划,用力上挑,齐林只得后仰,刀尖挑开他衬衫上的纽扣,在他的胸口处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
线崩断声里,齐林闻到了血腥味。他踉蹌后退,整个人栽进蓬鬆的懒人沙发里,矮小男人猛的往前,抬脚踩住齐林左肩,兔牙儺面的背后发出刮玻璃般的嗤笑。
这时,多年前大学防身课的记忆突然復甦,齐林抓住对方脚踝狠拧!
袭击者“哎呦”一声,重心不稳向前扑倒,匕首一下扎进沙发骨架,填充物如雪崩滚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