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额角滑落(1 / 2)

“我还知道,”唐冥打断了他,“你昨晚,偷了睡在你旁边『瘸子张』的半个馒头,藏在了你屁股底下第三块鬆动的地砖

独眼龙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冷汗顺著额角滑落。

“今天午时,你会因为跟人抢一碗餿掉的稀饭,被三个新来的流民打断两根肋骨。”

唐冥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锤子,一字一句地敲在独眼龙的心上,也敲在周围所有竖著耳朵听的乞丐心上。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然后继续说道:“明天,你会发高烧,说胡话。后天,城西的『义庄』会多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你……”

“要我继续说吗”唐冥问。

“噗通。”

独眼龙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看著唐冥,那眼神像是见了鬼,不,是见了从地府里爬出来的勾魂使者。他疯狂地磕著头,酒意和色心全都被嚇得无影无踪。

“神仙……神仙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小的再也不敢了!”

他一边磕头,一边手脚並用地往后爬,连滚带爬地逃回了人群里,缩在角落,抖得像个筛子。

整个城隍庙,瞬间,鸦雀无声。

之前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全都变成了敬畏和恐惧。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给两人让出了一大片空地,包括那个独眼龙刚刚占著的,最乾净最避风的角落。

唐冥没再理会任何人,他拉著林霜,走到了那个角落,將自己的外衫脱下来,仔细地铺在地上,仿佛那不是冰冷的石板,而是什么柔软的臥榻。

“睡吧。”

林霜靠著墙坐下,她看著身边这个男人,过了许久,才带著一丝笑意,轻声问:“你连人家藏馒头的地方都知道”

唐冥抬头,又看了一眼那尊沉默的城隍神像,很认真地回答。

“他昨晚求过这位。”

“这位,都听见了。”

林霜的笑意更深了,像一朵在寂静的夜里,悄然绽放的。

她靠著唐冥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周围是凡尘最底层的污浊与不堪,可她的心里,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寧。

三天,应该会过得很快。

三日之期,不长不短。

城隍庙里的日子,过得比想像中要快。

自从那日之后,独眼龙便成了唐冥最忠实的拥躉。每天清晨,他都会恭恭敬敬地將自己討来的一天中最像样的食物——或是一个完整的馒头,或是一碗还带著热气的米汤——双手奉上,放在唐冥和林霜面前三尺远的地上,然后磕个头,退到角落,再不敢多看一眼。

他身后的那些乞丐流民,也有样学样。

於是,每天清晨,两人面前都会出现一小堆形態各异的供品,仿佛他们不是落难的旅人,而是这破庙里新来的神仙。

唐冥从不碰那些东西。

他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出门,用怀里那一百多文钱,买回两个最乾净的白面馒头,一碗清水。他和林霜一人一个,就著水,安安静静地吃完。

剩下的铜钱,越来越少。

林霜却好像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她甚至找来针线,將自己袖口一处被树枝划破的小口子,细细地缝补了起来。她的动作有些生疏,却无比认真,阳光从庙顶的破洞里洒下来,照在她低垂的眉眼上,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然。

第三天清晨,唐冥將最后一枚铜钱,买了一个馒头。

他將馒头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林霜。

“走吧。”吃完,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去取我们的新家。”

两人走出城隍庙时,身后所有的乞丐都自发地站了起来,躬身相送,那场面,恭敬中透著一股如释重负的解脱。

云梦城的南门外,官道旁。

李铁根早早地就等在了那里,小豆子牵著他的手,小姑娘穿上了乾净的衣裳,脸蛋也养出了些肉,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神采。

他的腿上夹著崭新的木板,站得笔直,身形依旧清瘦,但那双眼睛里,曾经的颓唐与怨恨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属於匠人的自信与光彩。

在他的身后,停著一辆崭新的马车。

那是一辆很奇怪的马车。

说它朴素,可拉车的马却是刘员外送来的,神骏非凡。车身用的只是最寻常的松木,却被反覆打磨得光滑如玉,在阳光下泛著温润的油光。整辆车不见一颗铁钉,所有的连接处都用上了最精妙的榫卯结构,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车厢比寻常的马车要宽大些,车顶是双层的,李铁根说,中间加了油布和乾草,冬暖夏凉,还能隔音。车轮也经过了特殊的处理,转动起来,只有一种极其轻微的、令人安心的嗡嗡声。

“恩公。”李铁根看到两人,快步迎了上来,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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