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尚看不清发生什么,只觉眼前一条金龙飞来,噗的穿入胸膛,随后腾云驾雾般升起半空,那双眼睛终于看清眼前。
猩红的披风,兽面吞头连环铠,蜀锦百花战袍,还有那张阳刚俊朗的面孔,正骑在赤红战马上,举着胳膊握着黑杆方天画戟,而自己……
“咳——”
一口鲜血喷出,对面手臂猛地一摆,那画戟上连着戟刃的金龙映入眼帘,随即身子转动,视野转向地面,落在地上一震之后坠入黑暗,寂然不动。
“哥哥。”驭马过来的酆泰勒住缰绳,战马缓缓停在火红的身影旁边,看了眼地上死尸,抱拳道:“敌军已经溃了。”
吕布转头看向后方,远处的骑兵正在远去,追上逃跑的敌人挥下兵刃砍杀着不敢抵抗的溃兵队伍,衔尾追杀,数百人被杀死在地,随后被马蹄踏过,不成人形。
蹄声响动,地面颤抖中,余呈带着亲兵追了过来,无奈的看着吕布不语。
“吹响号角。”抹了把脸上的血迹,甩动一下画戟,鲜血在地上甩成扇形:“不用再追杀了,开德府官军已经完了。”
“哥哥,不杀光吗?”余呈跟了过来,战马暴躁的踢踏两下腿,在原地转动两下:“这伙溃兵许会劫掠附近村镇,我等……”
大手一摆,止住那边的话语,吕布转眼看去:“此处非是梁山范围,我等没时间在此浪费了。”拉拽的着缰绳转过身子:“必须赶去与奚胜那边汇合,还有一万官军等着你我。”
酆泰旁边一撇嘴:“郓州又不是我们管辖,他等自己不心疼,也没必要替官府操心。”
“……也是。”余呈挠挠头:“反正又不是我等的百姓,让官府自己头疼吧。”
呢喃一句,想通的少年露出笑容,旁边有亲卫掏出牛角号,苍凉的声响在阴云下响起,追杀的骑士纷纷回转。
不久,下起濛濛细雨。
……
天光走过正午,京东东路的雨连绵不绝,远比相邻的西路来的雨势猛烈,铅色的天空下一顶顶纯白在雨中矗立,隔绝雨势的营帐延绵远去,穿着蓑衣的军士站在望楼裹紧衣襟。
中央大帐内,亮起的火光将身影映在营帐上,黑色的影子在来回走动,穿着雨披的人进去时,响起愤怒的声音。
云天彪作为青州兵马总管,当年也是边庭上挣过命的,是以麾下将官对他也甚是恭敬,听到来人的禀报,皱着眉头的脸上更显愤怒,长须美髯微微颤抖,手中自己撰写的《春秋大论》一把捏紧,随后啪的一声摔在桌上。
“雨下的太大不能行军?!他姓邓的与姓辛手下的军士都是泥做的不成?!恁地怕雨淋?!”
走到堪舆图前,粗大的手指点着桌上的图纸发出笃笃的声响:“本帅比他俩都远尚能过了章丘,他俩一个停在临沂、另一个停在仁风镇,敢是用手爬着过来的?!这般多的时日给本帅走这点儿路,娘们儿都比他们走的快!”
手指点向报信的亲兵:“你去,传令给那两个懒骨头的人,让他等后日必须到达历城县,否则本帅拆了他俩的骨头!”
亲兵苦笑一下:“节帅,那厮们已经离开了……”
嘭——
涨得发紫的脸庞踹倒一旁桌椅,丹凤眼眼角挑起:“谁让他们走的!你追上去,找不到人就给本帅将命令送到他二人手中。”
亲兵苦涩低头:“遵命。”
“回来!”
亲兵面上一喜,躬身听令中,上方的话语传来:“给他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本帅要在历城见着他们。”
“是。”
亲兵舒口气走出门去,三天,总比后日要强,抓紧一些的话,还能来的及。
营帐掀开,走出的人影去往马厩,不多时,一骑飙出大营,向着西北方向而行。
“节帅,何故如此焦急?”中央大帐内,看着走出的人影,坐在一侧的身影方才开口出声:“冬日寒冷,此时冒雨而行,说不准真会有军士受寒生病。”
“这我如何不知,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对……”转眼看向男子的云天彪不复方才气冲冲的模样,走到帅位坐下,看向面貌文雅的男子:“真指挥使到任马陉镇不久,不知这梁山在京东经营日久,恐是已经探知我军动向,若是再给些时日,恐我等大军南下会有波折。”
男子名叫真祥麟,乃是马陉镇指挥使,云天彪爱其形貌俊雅,此次行军时带在身边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