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两句话，顿时让刘健的身子僵在了原地，也让他彻底沉默了下来。
见此状况，徐溥再次叹了口气，以往的许多疑惑，在此刻也纷纷解开。
要知道，在他的印象当中，刘健并不是个莽撞的人，更不是个为了官位急功近利的人。
但这段时间下来，对方的表现，却着实是让他有些看不透。
徐溥曾经以为，这种变化产生的原因，是因为新皇登基，刘健这个东宫少詹事总算是熬出了头，所以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可现在看来，刘健不是因为新皇登基心态发生的变化，反而恰恰是因为，他的心态还没有能够调整过来。
不过，这也不能怪刘健。
如今的这一众东宫旧臣当中，唯有刘健是从头到尾，一直都待在东宫当中，负责一应事宜的。
其他的人，要麽是像徐溥一样，在东宫待了一段时间，就被转调到了部院当中任职，要麽就是只负责侍讲或者只负责具体事务，只有刘健是一肩挑，所有的事都要操心。
那个时候，先帝对太子态度冷淡，朝臣因此也不敢过分亲近东宫，明里暗里东宫受到的压力，基本上都是刘健来解决的。
这就使得刘健逐渐形成了包揽一切的习惯。
明白这一点，再看这段时间他所做的事情，其实就很清楚了。
说白了，刘健之所以这麽激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觉得天子登基，首要的任务就是驱逐奸佞，澄清吏治。
并且，他下意识的沿用了以前的习惯，将完成这件事的责任，都包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才有了这段时间发生的诸多事端……
「你说得对，这次朝堂联名，是我鲁莽了。」
片刻之后，刘健拧眉颔首，虽然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也没有否认。
于是，徐溥松了口气。
找明白了原因，解决起来就容易了。
他和刘健之间，交情并不算特别深厚，甚至于某种意义上还属于竞争关系。
但是，这种竞争是基于同为东宫旧臣的竞争，所以，大前提是要保证的。
徐溥可不希望，因为刘健的一意孤行，让天子对整个东宫旧臣的印象都变差。
但问题就在于，一个人的观念性情，是不可能短时间转变的。
就在徐溥觉得刘健意识到了自己问题的时候，后者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再次让他苦笑不已。
「科道联名劾奏，虽然驱逐奸佞的把握大些，但是，却也有损陛下威严，这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了，早知如此，我便该先行请见陛下，让陛下接纳谏言之后，再使科道官员分开弹劾才是。」
啊？
徐溥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刘健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本意，是想让刘健摆脱这种，把天子当做一个什麽都不懂的孩子的心态。
但是刘健显然觉得，他的所作所为，仅仅只是没有考虑到天子的颜面而已，并没有认识到这件事的本质。
于是，稍一思忖之后，他便继续道：「刘兄，你并非是少谋无智的人，纵观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难道就没有察觉什麽吗？」
刘健皱眉：「你指的是什麽？」
这次，徐溥似乎也有些犹豫，但考虑到刘健再这麽作下去，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徐溥也便不再迟疑，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