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顺门，作为外朝的核心区域，向西便是百官候朝的奉天门广场，向东便是日常议政的便殿文华殿，以及内阁所在的廊庑。
又因其门前宽阔，因此，时常被当做百官聚集议论政事的所在，特殊时候，也会被当做朝会的举行地点。
李文祥要在左顺门自辩的消息，很快就被传播了出去。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左顺门外，便聚集了一大片官员，其中以科道和清流为主，但也掺杂了不少各个衙门的人。
广场最前端，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士子，正静静地站在原地。
依照礼制，未授官的进士不能穿着官服，因此，李文祥只穿着统一御赐的深蓝罗袍，头戴黑纱方顶进士巾。
又因是国丧期内，他外头还罩着一层麻布袍，腰间系着素带，脚上穿着麻鞋，十分朴素。
作为成化二十三年的进士，时至今日，严格意义上来说，李文祥甚至还不能算是已经迈入了官场。
从科举的成绩来说，他是二甲第五十七名，虽然在这一届的举子当中，已经是佼佼者了，但显然，放在尽是进士出身的朝堂上，并不算特别出挑。
但机会是自己争取的。
就连李文祥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一封章奏，竟然会在朝堂之上，引起如此轩然大波。
尽管只是过去了数十日的时间，但是，他脸上的疲惫之态，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甚至鬓间都隐隐生出了一丝白发，可见他这些日子，受到了多大的压力。
「内阁来了……」
远处有人惊呼一声，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
循声望去，只见内阁的廊庑外，万安，刘吉，尹直三大阁臣神情严肃，正缓步朝此处而来。
一时之间，广场上一众官员，顿时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偶尔的议论声，也变成了窃窃私语。
「下官李文祥，见过几位阁老。」
尽管已经闹成了这个样子，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待得万安等人在上首站定，李文祥微微躬身，拱手行礼。
由此便可看出，内阁三人的不同态度。
刘吉和尹直均是轻轻点了点头，虽未多言，但脸上却多了几分和煦的笑意。
唯有万安，只是冷冷的看了李文祥一眼，随后便闭上眼睛，半句话也懒得多说。
片刻之后，文华殿的方向，走出一队宦官，为首者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覃吉。
「见过几位阁老。」
眼瞧着内阁已经到了，覃吉的脚步急了几分，趋步上前，挨个见礼。
这次，万安方才睁开眼睛，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闻言，覃吉再度拱手一礼，随后便带领着中官内臣在左顺门前排开。
内阁三人站在前头，万安从袖中拿出了一份奏章，递给了旁边舍人，随后，舍人将奏章当众读了一遍，万安问道。
「李文祥，本阁今日代陛下问话，你需如实应答，不得隐瞒，刚刚我命人所读的奏章，可是你亲笔所写，亲手呈送陛下？」
「是，正是下官所写。」
不得不说，李文祥也的确是个人物，面对着内阁和司礼监的双重压迫，依旧能够不卑不亢，淡定从容的回答。
嗯，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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