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婉被小包子脸上流露出的浓烈喜悦惊了一下,一股酸涩盈满心头。她的崽,因为得了陆景沉亲自做的小木剑,高兴到整个小眼睛里都熠熠生辉,璀璨若星辰。
她吸了吸鼻子,觉得崽实在太容易满足了。
“少爷对小主子自然是极好的。”阮婉憋出一抹笑意,轻声说道。
陆烨耳根泛红,眼眸闪烁着奇异的神色,点了点头。
他也不知为何,得了木剑,第一想的就是把这事分享给阮婉。想让她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与激动之情。
陆烨扭扭捏捏的瞅了阮婉一眼,眸含期待之色,小声道:“你...你想不想瞧瞧那木剑?”说完这句话,他便后悔了。
好端端的问阮婉要不要看木剑作甚?她又不见得一定感兴趣。
哪知阮婉瞧见陆烨满含期许的眸光,眼眸动了动,盛满温柔之色,“好。”
陆烨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脸蛋泛起红晕,小手揪着衣摆。
忽然觉得阮婉笑的很温暖,像冬日暖阳,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
从明逸院回来后,阮婉趁着日头好,把被褥拿出来晒了晒。待晚上盖着充满阳光味道的被子,心中溢满了幸福的感觉。
尤其是今日小包子主动来听枫院寻她,她看出小包子越发依赖自己,并没有对自己心存戒备。
阮婉沉沉的想着,她亏欠小包子良多,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让他幼小童年欠缺了母爱,甚至形成了敏感又多疑性格。周边人的一举一动,神色微变,小包子都会联想更多。
阮婉既心疼又自责。
倘若没有当初的事,现在他们一家三口,应当是幸福美满极了吧。
可惜天不遂人愿。
算了,人还是要积极向前看,阮婉甩了甩脑袋。果然不能闲下来,空暇就容易胡思乱想,感悲伤春的。
她拿了抹布细心的擦拭书房里书架每一个角落,边边拐拐处。忙活的身上出了汗,她感觉整个人都心情舒畅了许多。直起身子,才发现腰酸背痛。
当晚陆景沉下值回府,踏进书房,瞥见案桌前摆着的花瓶。青瓷缠枝花瓶里是几枝含苞待放的杜鹃花,为整个屋子增添了几抹绿意,处处充满生机勃勃。
他微垂下眼眸,抿了抿唇瓣。不用想也知是阮婉的手笔。
不发一言坐在案桌前,随意翻阅一本书卷,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花瓶上。
陆景沉神思有些恍惚,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微皱。
昨夜他做了个梦,竟然梦见了沈棠。
他还来不及惊诧梦里沈棠为何出现在京城,就见自己总是饱含宠溺的视线落在沈棠身上。喜欢听她娇娇软软的嗓音,犹如猫儿呜咽般,一遍又一遍唤他夫君。
陆景沉当即就觉得荒唐无比。
他以旁观者的角度,瞧着这一场荒诞无稽的梦。
倘若这是梦,未免也太真实。
这场梦起源于莱阳,沈棠同表妹穆妙争吵使小性子回娘家。梦中自己抱着和离的心态,却在去了沈府后,沈棠性情大变。
说好的和离烟消云散。
再然后她每日死皮懒打黏着自己,不论是亲手熬煮的鸡汤,亦或者是缝制的袜子。雨天用衣袖护住的一盆娇花,又或是赠他的香囊,无一不透露出讨好的意味。
陆景沉本该是嗤之以鼻的,这种低劣的手段,他......不该就此沦陷。
可现实狠狠给他一巴掌,啧,脸生疼。
梦里的自己坚固如金汤的城墙就这样一次次分崩离析,瓦解着。
再然后,他瞧见梦里的沈棠,眉眼弯弯瞅着梦里的自己,撒着娇问:“夫君,我喜欢你,你呢?”
梦里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矜持却又故作高冷的,“嗯”了声。
分明心里是乐开花的,是喜悦到眉眼都盈满了笑意。可就是想逗她,想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
后来啊,他从梦中惊醒。
茫然无措的坐在床榻上,怔愣的盯着黑漆漆的屋子。屋子里回**着的唯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伸手覆在自己胸口,听着强有力的心跳。
开始审视起上回阮婉喝的醉醺醺时说的酒话,她开门见山说自己是沈棠。
魔怔了罢?他竟然会因为一个荒唐的梦,滋生出想相信阮婉的话的念头。
半合的窗户飘进来一股凉风,使得他头脑清醒了许多,拉回了他的思绪。
陆景沉犹豫想着,明日,他得让府医也给自己诊看一番。
阮婉自然不知陆景沉稀里糊涂的梦,她的病假止于今日,明儿又得开始忙活起来。
点了烛火,她想着再给小包子做些什么。
思索了一下,小包子现在是陆府曾长孙,吃喝不愁。想要什么有什么,仿佛没什么缺的。
思来想去,阮婉有些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