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臣廷率先下了马车，将白鹭苍鹭抱了下来，最后才是李徽祯。
她本是想自个下来的，然而男人却不肯，握住了她的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将她轻巧一转身，落了地。
好在二人也在门口逗留，四个人进了容家的大门。
远处，金明玉摇扇子的手一顿，眯了眯眼，她不是没见过少女含春是什么样子，但没见过李徽祯这么娇羞的时候。
要不是与她相识多年，金明玉几乎以为自己是产生幻觉了。
恨不得楚臣廷去死的李徽祯，怎么会对楚臣廷流露出那种神色？
“主子，既然见到女帝陛下，咱们还等什么？”
都跟踪楚臣廷好几日了，终于等到了李徽祯在他身边，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想再见到，可难了。
金明玉想了想，“不着急，过两日容家开府，她说不准会来，准备厚礼。”
“是。”
容家宅院荒废了近乎十年，楚臣廷安排的过来的人光是洒扫也得需要好几日的功夫。
看着昔日将门府邸，荒芜至此，李徽祯竟然有与容家人同悲的感觉。
苍鹭跟白鹭一进门，就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这个未来的家。
他们真的有家了？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对于他们这个年纪来说，未曾谋面的亲人与舅舅，那些容家背负的冤屈和过往，心里是没有什么概念的。
楚臣廷一来到这，显然情绪就不大好。
有人来回禀，“王爷。”
楚臣廷颔首，“有人来过么？”
“几大世家都派人来看过，卫姑娘听到消息，是最先入府的。”
卫姑娘？卫寒云么。
楚臣廷抿唇，“知道了。”
他转头看向了白鹭苍鹭，“我带你们去看看。”
容家曾经是楚臣廷最爱来的地方，对这十分熟悉。
“这是你们舅舅每天早上晨练的地方，容家儿郎，擅使枪法。”
兵器架上的银枪还在，上面的穗子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早已经掉色，失去了原本的样貌，枪杆也掉漆了。
可在这宽阔的庭院里，仿佛能看到昔日容家将领在此操练，演练枪法的画面。
两个孩子也格外的安静。
楚臣廷指着对面的小楼道：“你们的母亲，以前就住在那。”
容家贵女，当年求娶之人何其多，若他们知道家里的两个小外孙竟然落得被村民欺凌，食不果腹的下场，在九泉之下该有多么的心痛。
苍鹭松开了楚臣廷的手，缓缓跪下，白鹭也跟着哥哥跪下。
楚臣廷闭了闭眼，容彻，你在天上看到了么？这两个孩子很好。
就在白鹭苍鹭磕头的时候，原本寂静的院落内，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仿佛有人在呜咽，又飘然远去。
楚臣廷要带着他们去给容家列祖列宗擦祠堂，李徽祯不好跟着，便在祠堂外头等着。
她以为卫寒云早就走了，可是逛到祠堂附近的小院时，看到了她。
如果不是她的衣裙被风吹起，李徽祯几乎看不到她。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像是天地之间，唯独她一人，那样的孤独和怅然，可是她的脸上，又是洋溢着喜悦的。
像是注意到了李徽祯，卫寒云转过了身。
李徽祯今日穿了女装，她反应过来后勉强一笑道：“卫姑娘。”
卫寒云继续站着，“原来你是女子。”
李徽祯歉疚道：“不好意思，跟在王爷身边，男装方便一些。”
“嗯，我明白。”卫寒云回答后，又问道：“你跟王爷一起来的？”
“嗯，我们把白鹭跟苍鹭带回府上，他们是……”
“我知道他们是谁。”卫寒云说完，朝着李徽祯笑了笑。
李徽祯从未见过卫寒云笑得这样的温柔美丽，像是放下了所有的棱角与防备，白兰溪说她不像个女人，那是因为没见过这样的卫寒云。
李徽祯在她身边坐下，“这里是？”
“容彻的院子。”
李徽祯点头，想来卫寒云年少时，见过这样惊才绝艳的容彻小将军，往后余生，天底下所有的男子，再难入她的眼睛了吧。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卫姑娘今日好像很开心。”
“嗯，很开心的，我以为这一日，永远不会有的。”卫寒云垂眸，捡起了地上的一片梧桐叶。
“这梧桐树，当年栽种的时候，他说等到树叶发黄，战事就结束了，后来真的结束了，我等的人，却没有回来。”
李徽祯一时安慰的话噎在了嗓子眼里。
逝者已矣，她无论说什么，也是无法让卫寒云心里舒服的。
“我不难过的，你不需要安慰我，他与我，是同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