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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月大笑。
他好久没这般笑过了。
他举杯:“师弟,来!
干杯!”
“今后我们便替苏长老征战沙场,未来去踏平那血刃宗!
今后参与争霸,你我二人持刀率军,纵横沙场!
拜将相,封王侯!
天子做起来太累,师兄不是那块料!
替苏长老将天下打下来,我们便为国镇守边疆!
杀胡虏,诛贼寇,岂不快哉!”
……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
林望月好久没笑得这般畅快,他的眼中,也好久不曾散出如此充满希望的光彩!
百余年了!
自成为宗主之日起,他就变得压抑又阴郁。
唯一不变的,只有对自家师弟的感情!
如今,大事已成,即将前往北境,他与厉啸天重归宗门南楼,看眼前绿洲,眺极远沙漠!
当初,他们年少,便是在此畅谈未来!
百余年,重登南楼。
梦想,又回来了!
岂不快哉!
“师弟,这般活着真好!
即便战死了,也值!”
林望月如是思忖着。
中秋,也快至了,正是饮桂花美酒最好时候。
好酒,好兄弟,以及好兄弟口中那美好的未来。
故人今在否?
师弟一直没变过,自己也重拾梦想。
故人,还在!
再回,少年依旧!
……
一切,都在朝着完美的方向展。
厉啸天与师兄一杯、又一杯。
他们很有分寸,喝的多,却以气感压制酒意,不曾醉。
毕竟,明日就要离开了,不能喝酒坏事。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两个年岁加起来三百多岁的“少年”
,杯盏不停。
风吹过,乱了楼上二人衣袍。
轻衣慨然当酒歌,起舞四顾以笑和。
待得一切就绪,二人正欲下楼。
肩并着肩。
林望月轻松的步伐,却莫名一顿。
风依旧吹着,不算和煦,是西境特色。
余散的酒香,依旧氤氲,是未来那美好的味道。
“师兄?”
厉啸天笑问:“醉了?这才哪到哪?去了修罗宗,还得和苏宗主畅饮!”
“叶宗主也好酒!”
“对了,叶铭那臭小子也极会来事,到时必然劝酒劝得厉害,那时自不能用气感散酒,你我兄弟二人可得齐心协力,灌醉他们!”
厉啸天咂吧着嘴,满是期待。
可迎来的,却是自家师兄血红的眸子。
与抽搐的面容。
那近乎扭曲的脸上,满是痛苦,疯狂,充斥着毁灭欲望。
与那一抹,还未来得及消散的笑。
对于美好未来的笑。
接下来,便是毫无征兆的一拳,重重落在厉啸天胸口,带着恐怖的力道!
厉啸天飞于半空,不由自主朝后飞去,度极快。
可这一刻的时间,对他而言却似乎卡住了。
卡顿成一帧,一帧。
剧痛,他来不及感觉。
唯独看到师兄那疯狂扭曲的脸,以及嘴角溢出的涎水。
厉啸天太熟悉这表情了,他经历过,可那时苏瑾在他身边。
厉啸天飞在半空迅倒退,眼角的泪,却再也抑制不住流出。
因为,苏瑾此刻不在这里。
心魔……爆!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此时……为什么!
“师兄!
!
!”
厉啸天咆哮着。
迎来的,却是灵魂似乎已然死去的林望月,正紧随而至挥来的致命一刀。
“死…………!”
“都得死!
死!
死!
死!”
“我…………恨!”
刀落,斩于厉啸天胸口。
血,似乎比荒漠绿洲穹顶那夕阳,更红。
痛的,却不是厉啸天的身体,而是那颗刚看到希望,又立刻被绝望笼罩的心。
心魔爆,不死,也废。
他当初有苏瑾在,都那般危险。
他师兄的心魔,比自己强上数倍不止。
厉啸天落地,重伤不起。
林望月持刀,居高临下看着师弟。
他手中的刀,颤抖着。
刀身之上,师弟的血,和他不受控制溢出的涎水,一齐坠落。
继而有泪。
一滴,一滴,落在厉啸天脸上。
“师……兄……”
方才那一刀,于刹那之间留了力。
否则,厉啸天绝无活路。
他看到自己的师兄,此刻似一条疯狗,似一尊狂魔。
刀将扬未扬,泪却不停,慢慢化为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