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沈宝珠是纯良无害的小绵羊,殊不知对方是收起锋利爪子的小狼。
今夜无星无月,夜色浓的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少女的身影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
游廊悬挂着的灯,明明灭灭,少女唇瓣微抿着,并没有那么心胸豁达。
她沈宝珠,从不是个善良大方的人。
不是她的东西不稀罕要,可本该是她的东西,她也会主动争取,不会轻易放弃。
只不过这东街铺子一事,她并不知情。
故而老夫人擅自做主,一家之言把铺子给沈明姝当嫁妆,她也只好吃下暗亏。
这事想必沈侯爷夫妻都知情。
沈宝珠却是不知,看似冷清严肃的沈侯爷,也笨拙的去哄着宽慰妻子。
她走了一截路,脚步蓦地停顿下来。
仰头看向天空,若有所思。
她站在那不发一言,香儿连忙上前询问,“小姐,可是心里不痛快?”
沈宝珠摇摇头,“并非为这事。”
“小姐,这不是回如意院的方向。”香儿疑惑不解的开口。
沈宝珠点头,“我打算去长柏院。”
长柏院里,灯火通明,沈宝珠从守院的婆子口中得知,沈侯爷还未回来。
屋子里的一盏灯火便是秦氏留下的。
这是在等侯爷回府。
秦氏年轻时做多了针线活,虽说她贵为侯爷夫人,侯爷的衣裳鞋子都可以让旁人代劳,亦或是买现成的。可秦氏并不假手于人,沈侯爷贴身的鞋袜,中衣等,都是由她缝制。
一针一线都缝进去了自己的心意。
沈宝珠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秦氏正对着烛火,凑近着穿针孔。
桌子上还摆着针线箩筐,她打算给沈侯爷缝制一双护膝。
“娘,我来罢。”
沈宝珠走了过去,轻声开口。
秦氏抬眸见是她来了,满脸喜色遮掩不住。
沈宝珠利落的穿好针线,秦氏感慨万千,“娘眼睛也不中用了,穿个针孔半晌都穿不进。”语气里透露着无奈。
“娘亲,晚上做针线活伤眼睛,您不妨明儿再继续做如何?”
对于沈宝珠的提议,秦氏微微颔首,果真把针线通通收好,放进箩筐里。
“你爹呀,年轻时腿伤还没痊愈就逞能上战场,落下病根。每逢阴雨天,腿钻心的疼痛。娘想着替他缝制一双护膝,这些日子我白日管账,也就夜里能抽空继续缝制。”
秦氏说完,看着沈宝珠娇俏的脸,怔愣着出了神。
沈宝珠敏锐的察觉到,这段日子,她虽然与秦氏和好如初,她们也十分默契不再提及那事。
可有些时候,她也感到秦氏分明是盯着她,又仿佛是在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就好比此时,秦氏的目光有些涣散失神。
沈宝珠不知晓她此时此刻内心想的是什么。
“娘亲,您执掌公中大权,可也要顾及自己身体才是。”沈宝珠低声开口。
秦氏听罢,温柔一笑,习惯性的伸手,怜爱的目光注视着沈宝珠,仿佛瞧见了年幼时的宝珠,总是喜欢噔噔噔的跑到自己面前。
依偎在她膝盖上,用娇软的嗓音撒着娇。
而自己也会摸摸她柔软的发心,逗她开怀。
原来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过去,宝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我会的。”秦氏笑了笑,替沈宝珠把脸颊旁的碎发拂至耳后别住,一边道:“宝珠,有件事,娘亲本不打算告诉你。可思来想去,你有知情权,娘亲不该隐瞒你。”
“是有关东街几个铺子一事。你或许不知,那几个铺子本该是你的嫁妆之一,但你祖母那日私下提议,要把铺子归于你二姐姐名下。说你二姐姐比你及笄的早一点。”
“当时娘亲并不知情故而这事情也就这么拍板了,宝珠,你可会觉得是娘亲与你爹爹无用?没能保住你的嫁妆?”
沈宝珠没有回答她,只是微微俯身,脑袋轻轻的搁在秦氏膝盖上,这是一种十分依赖的姿势。
秦氏的身子立刻便僵硬住了。
沈宝珠试探性的蹭了几下,像一只撒娇的猫儿。
秦氏的手高高抬起,顿了顿,落在她脑袋上,轻柔的揉搓了几下。
宝珠许久没有这般向她撒娇过。
她还记得宝珠年幼时,最是欢喜趴在她膝盖上。用娇嫩的脸颊去蹭她的膝盖。
“娘亲,女儿认为,属于我的东西我会要。不属于我的,我也不会强求。既然祖母将铺子给二姐姐当嫁妆,那便给罢。我有爹娘的喜爱就足够了。”
女儿如此豁达大度,秦氏倍感欣慰。
她曾遗憾宝珠的迅速成长,变得不再依赖,疏离自己,有了她少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