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绾绾和鸳儿接连去了几个香料铺子。
心里已然有了计较。
她眼下暂住在姑母府邸,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姑母从吴州远嫁京城与老家不甚来往,许久未走动,早就断了联系。
若不是父亲舔着脸给姑母去了封信,她也无法来京城。
今儿走了不少路,鸳儿也累的腰酸背痛。
秦绾绾却神采奕奕,毕竟与她而言,这次出来并不是一无所获。
有一家香料铺子肯同她合作,给她一次机会。
时下京城的贵族子弟都爱给衣裳熏香,各种熏香味道也层出不穷,但香味普遍不持久且容易容易发腻。
秦绾绾回府后,花了小半个月,用心调试,终于精心提炼出一小盒香块。
“绾表姐,你整日待在屋子里闭门不出,是在做些什么事?”
一位身着丁香紫衣裙的少女,推门而入,目光扫视着秦绾绾,眼里充满了毫不遮掩的鄙夷不屑。
在她眼里,秦绾绾便是乡下村姑,跑来京城来她们家打秋风的穷亲戚。
“我住在府里也有些日子,我自幼便喜欢捣鼓一些香料,也会制一些香。这是我特意为婵表妹和姑姑制作的香,还望表妹莫嫌弃。”
秦绾绾的姑母小秦氏嫁作京城富商凌广坤为妻,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子凌霄贤,幼女凌婵。
凌婵嗅了嗅香块,柳眉微蹙,“这味道倒也好闻,多谢,表姐有心,我收下了。”
说完,她随手将装香料的木盒往身后的丫鬟怀里一抛。
“表姐费心了,”凌婵语气平淡,“表姐也来京城有些时日,在府里可还住的习惯?京城不比吴州自在,表姐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背井离乡,远道而来京城,是否会思念家中亲人?”
“谢过婵表妹关心,我对京城十分适应,也写信寄回吴州,父亲他们也不会担忧。”
秦绾绾回答的滴水不漏,倒是让凌婵接下来的话卡在嗓眼,便冷淡的回了一句,带着丫鬟离去。
方出了房门,就见丫鬟手里捧着的木盒不顺眼,咬牙切齿道:“就这不值银子的破玩意,谁稀罕?”
鸳儿难掩愤懑之色,压低嗓音道:“小姐,依奴婢看,婵小姐是不会用您赠送的香块,或许还会扔了它。真是浪费小姐一片心意,也可惜了用的香料。”
小姐这些天一直在调试香味,忙东忙西,如今一番心血却被婵小姐毁掉,她看着都心疼极了。
“罢了,我也该猜到,从凌婵那行不通。”
秦绾绾按了按眉心,微不可闻地叹息,原本她是想通过凌婵,让她穿上香薰过衣裳,以后参加宴席等,香味浓郁自然会引起宴席上一些千金小姐们的注目。
她再与香料铺子合作,提供方子,铺子制作香囊,一举两得。
她也能从中赚取一些银子,缓解银钱带来的烦恼。
岂料凌婵打心眼便不喜她制作的香块,阴阳怪气的嘲讽暂且不提,压根也看不起她这个人。
傍晚,秦绾绾又亲自给姑母送去一小份香块。
凌夫人倒是老江湖,喜怒不形于色,不咸不淡地收下,与秦绾绾寒暄了一炷香的时辰,从始至终也未曾往香块多瞧一眼。
约摸也是不会试用的。
凌夫人也隐晦的提了一嘴秦绾绾的亲事,她的未婚夫乃是薛家大公子薛怀璧,秦家老太爷当初在世时与薛家老太爷定下两人的亲事。
后薛家商号拓展到京城,便举家搬迁在京城定居,薛秦两家后续来往也少,薛家也今非昔比,而家道中落的秦绾绾,怎么看也是高攀了这门亲事。
薛家也隐有悔亲之意,迟迟不肯商定议亲,眼看秦绾绾已经及笄两年,薛家仍旧不肯派人提亲,全然当没这回事。
“绾绾,过几日姑母要带你去赴宴,薛夫人知晓你来了京城,很是欢喜。一直念叨着要让我带你去薛家做客,她对你很是好奇呢。”
“绾绾谢过姑母,届时绾绾有任何失礼处,还望姑母提点一二。”
秦绾绾微垂着头,这个角度任人看去,以为是害羞,实则眼里一片清明。
薛家应当并不待见自己罢?姑母真是睁眼说瞎话,在她嘴里,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薛家若真是欢喜她,为何她及笄两年,从未派人去吴州商议亲事?让她从满心期待到失落最后的淡然,受尽耻笑更是让她颜面尽失。
“好姑娘,若是婵儿有你一半乖巧懂事,姑母便心满意足了。”凌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见对方皓腕空****的,心神微动,从自己手腕褪下一只玉镯就往秦绾绾手上套。
“姑母,这般贵重的东西,我受之有愧。”
凌夫人见她神色不似作假,惶恐中带着不安与怯意,她不以为然,“就当是姑母的回礼,你送了香块来,姑母这也没旁的好东西能给你,这镯子你收下玩玩也好,权当我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