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昭的轿子,刚在府门前停稳。
就听见院内,传来清脆如银铃的笑语声。
就算隔着朱红大门,也能感受到那份惬意。
他掀帘下轿,夏日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隙,在他的官服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沈逸昭推开虚掩的府门,只见庭院深处,梧桐树荫下,一派闲适的景象。
林清瑶正坐在石凳上,低头绣着帕子。
针线在指尖翻飞,绢面上的鸳鸯戏水图案,已初见雏形。
不远处。
夏若璃则窝在藤椅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医书。
她边看边吃着冰镇水果,两条小短腿,在石凳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
鞋尖上的珍珠,随着动作闪闪发光。
“夫君回来了?”
林清瑶抬头看见沈逸昭,立即放下手中的绣活,快步迎了上去。
她今日穿着一袭,淡青的薄纱裙,衣袂随风轻扬。
发间只簪了支白玉簪,清丽如同雨后新荷,在这炎炎夏日里,自带一股清凉。
沈逸昭点了点头,神色有些疲惫的,解开官帽系带,道:“回来了。”
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
林清瑶敏锐的察觉到,沈逸昭的情绪不高,接过官帽轻声问道:
“看夫君的样子,怎么不开心?”
“可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说话时,她指尖轻轻抚平,官服肩头的褶皱,动作自然又温柔。
沈逸昭叹了口气,解开官服领口的第一颗盘扣,道:
“今天陛下已经下旨,把我册封为户部侍郎中了。”
语气里,听不出丝毫喜悦,反倒像在说什么倒霉事。
林清瑶听到这里,眼前瞬间一亮,唇角漾开笑意。
“夫君,这可是正五品的官职啊!”
她踮起脚尖,替沈逸昭整理衣襟,眼中满是骄傲。
“多少人一辈子,可都熬不到这个位置呢!”
夏若璃也蹦跳着过来,嘴里还含着半块冰镇西瓜,含糊不清地嚷着。
“师叔真厉害,那可是正五品啊!”
她咽下瓜瓤,眼睛滴溜溜的转动,道:“那以后是不是,要叫您沈侍郎中了?”
“这听着就好气派!”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王管家小跑着,进来通报:“少爷,宫里的赏赐到了!”
只见一队御前侍卫,抬着朱漆木箱鱼贯而入。
阳光下,金线绣的宫徽格外醒目。
为首的侍卫长,立即拱手道:“沈大人,陛下的赏赐到了。”
“良田百亩的地契,在府尹衙门备案,这些是绸缎百匹,黄金百两。”
说着就打开箱盖,顿时珠光宝气,直晃人眼。
沈逸昭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摆手道:“娘子,你去把东西收进库房吧。”
仿佛那些不是,价值连城的赏赐。
而是什么占地方的杂物。
林清瑶点了点头,眼中却闪着欣喜的光,道:“好,我这就去。”
她立即转身,吩咐管家,“王伯,带人清点入库,记得登记造册。”
“那匹雨过天青的云锦单,独拿出来,我给夫君做件新袍子。”
夏若璃也凑热闹,好奇地摸摸光滑的绸缎,道:“师婶,我也要去!”
“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黄金呢!”
说着,就从箱子里,拿起一锭金元宝,被沉得差点脱手。
沈逸昭看着她们,欢快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夏日的风吹过庭院,带来冰盆里,薄荷的清凉气息。
他自顾自回房换衣服去了。
现在只想躺平。
什么五品官,什么黄金百两,都比不上在竹席上,睡个回笼觉来得实在。
随后,官服被随意搭在屏风上。
沈逸昭换了一身月白常服,懒洋洋的倒在,窗边的床榻上。
窗外,树影婆娑。
隐约能听见林清瑶,指挥下人安置赏赐的清脆嗓音。
其中还夹杂着,夏若璃惊奇的赞叹声。
……
与此同时。
平南侯府,却是另一番景象。
花厅内。
雕花窗棂半开着,却透不进多少风。
柳氏和林月如两人,对坐在酸枝木圆桌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冰镇酸梅汤。
虽然在厅角处,也放着铜制冰盆。
但里面只有,可怜巴巴的几块残冰,在酷暑中迅速消融。
“这鬼天气,真是热死人了。”
柳氏烦躁的摇着缂丝团扇,额角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