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号角声撕裂了阴沉的天幕,人类联军的旗帜在混杂着血腥与腐臭气息的风中猎猎作响。
“列队——!快,列队!”布莱恩的吼声如同惊雷,压过了远方的诡异嘶鸣。他高大的身躯屹立在阵前,厚重的蛇鳞甲上沾满了泥泞与暗红色的污迹。
亚伦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他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眼前的景象冲击着他作为国王的每一根神经。这哪里是战场?这分明是一座庞大无比、活着的、血腥的人肉工厂!视野所及之处,大地并非泥土,而是一种蠕动着的、令人作呕的乌黑色肉质。那肉质地面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起伏,上面不规则地分布着一些如同呼吸孔般的腔体,正缓缓渗出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更远处,一些尚未完全成型的、扭曲的“东西”正从那肉质温床中被“吐”出来,发出湿滑粘腻的声响。残肢断臂和无法辨认的内脏组织像是废弃物一样,随意地散落、堆积,又被那肉质地面缓缓吞噬。
“这些该死的云姆星怪物……它们就是恶魔!”亚伦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因极致的憎恶而颤抖,“必须把它们……全部清理出这个世界!否则,人类将永世为食,直至灭亡!”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破风声由远及近。提拉德带着几十名身手矫健的南境高阶武者,如同鬼魅般闪现在阵型侧翼。他们人人带伤,衣甲破损,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掩护完成!温布雷德大人撤回!”提拉德言简意赅,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被众人护在中间的温布雷德,战甲的一角被碎掉了一大块,露出的皮肤上带着诡异的血模瘀痕。他惊魂未定,几乎是靠着身旁战士的搀扶才站稳。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带着源力扩音效果的声音,向整个严阵以待的联军发出警告,声音中仍残留着一丝后怕:
“注意脚下!注意那乌黑的肉质地面!它们不是土地,是那些怪物孕育的温床,是活的!”他伸手指向前方那不断蠕动的地平线,“无数的触手……锋利的、带着粘液的、力量极大的触手,会毫无征兆地从任何地方突刺而出!它们能轻易刺穿铁靴和护胫!不要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两次心跳的时间!”
他的警告声还未完全落下,大地——或者说那肉质的“地面”——开始了更为剧烈的震动。
“来了!”布莱恩怒吼,将头盔的面甲猛地拉下。
只见前方,那乌黑色的血肉地毯仿佛沸腾了一般,千千万万的拉雅姆寄生体如同潮水般涌来。它们发出刺耳的、仿佛金属刮擦玻璃的嘶鸣,汇成一股毁灭的声浪,直扑人类联军的钢铁阵线。
“为了人类的存续!”布莱恩高举战剑,声嘶力竭。
“为了生存!”国王亚伦咆哮着应和,压抑的恐惧瞬间转化为狂暴的战意,他率先踏步上前,剑锋直指那汹涌而来的、恐怖的毁灭浪潮。
冰冷的钢铁与狂热的血肉之潮,即将在这末世的人肉工厂前,轰然对撞。
“装弹!”
普德劳斯的声音像铁锤砸在铁砧上,铿锵有力。火器队的士兵们动作整齐划一,从弹药袋中取出用油纸包好的定量火药,咬开,倒入枪管,动作流畅得如同一个人。
“预备!”
“瞄准——!”普德劳斯的声音拉长了。
火枪手们齐刷刷地将沉重的隧发枪架在前排士兵留下的盾牌缺口上,枪管组成了一道钢铁的篱笆。
肯特骑士站在重型火炮旁,他粗壮的手臂曾经是指挥着运输沉重铁料的车队翻越山岭,而此刻正稳稳地指向远处涌来的黑色潮水——“拉雅姆”。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角度再下调两指!装填实心弹!”炮手们迅速转动绞盘,沉重的铁球被推入炮膛。肯特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计算着距离。
炮手们也举起了火把,等待最后的命令。
就在这时,泰兰德爵士的怒吼从前方传来:“塔盾上前!长枪,斜指!” 重装的塔盾兵如移动的城墙,轰然向前跨出三步,将巨大的塔盾狠狠砸进地面。长枪如林,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黑色的浪潮——那些被称为“拉雅姆”的怪物,撞了上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令人牙酸的“噼啪”声和令人窒息的挤压声。它们个体很小,大约只有脑袋般大小,覆盖着暗色的甲壳,动作快得留下残影。它们撞在塔盾上,立刻向上攀爬、跳跃,如同黑色的水流试图越过堤坝。“刺!”军官们声嘶力竭。长枪猛力刺出,不需要精确瞄准,密密麻麻的怪物让每一次突刺都能命中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