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闻言,那双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眼眸,依旧是那般古井无波,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平静地,吐出了四个字。
“说来听听。”
平淡无波,却像是一道无上法旨,瞬间点燃了准提圣人心中所有的激情与算计。
成了!恩人他,感兴趣!
不怕你听,就怕你不感兴趣!
准提心中狂喜,面上却愈发恭谨,对着李玄再次深深一揖,整个人的气场在这一刻悄然改变,不再是那个谄媚的晚辈,而是一位眼光毒辣,手握惊天蓝图的绝代谋臣!
“恩人明鉴!”
他清了清嗓子,伸出手指,在半空中轻轻一划。
圣人法力涌动,一面巨大的水镜,凭空出现。
水镜之上,幽冥血海那无边无际,污秽沉沦的恐怖景象,清晰浮现。
亿万万,自开天辟地以来,陨落的各族生灵怨魂,在其中相互撕咬,纠缠不休,发出无声却又凄厉至极的咆哮。
那股浓郁到化为实质的冲天怨气,即便是隔着圣人法力构筑的水镜,都让一旁的袁通和绿猗感到一阵阵心悸。
“恩人您看!”准提的声音陡然变得激昂,如同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巫妖量劫虽已落幕,但这天地间积攒了无数元会的怨魂煞气,却无处宣泄!它们沉沦血海,污染天地,长此以往,必将如同那天地间最大的毒瘤,滋生出新的魔头,酿成新的量劫!”
“此乃天道之隐患,亦是众生之悲苦!”
他的话语,字字诛心,瞬间便将问题的严重性,拔高到了关乎整个洪荒世界安危的无上高度。
李玄依旧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只是端起那杯神茶,轻轻呷了一口,示意他继续。
得到鼓励的准提,精神更是一振!
“而后土道友,虽有大慈悲之心,效仿恩人您的无上智慧,立下巫族净土,庇佑族人亡魂,功德无量。”
“但其格局,终究是太小了!”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她只度巫族,不度众生,不过是于这无垠苦海之畔,为自己的族人,建造了一叶小小的扁舟,又如何能渡尽这亿万万,沉沦在苦海之中的芸芸众生?”
他先是捧了后土一句,显示自己并非无端贬低,随即又将其的行为,巧妙地定义为“妇人之仁,小打小闹”,为自己接下来的宏伟计划,做足了铺垫。
“天道不全,地道不显!这,便是最大的商机!”准提眼中精光爆射,终于图穷匕见!
“我与师兄苦思冥想,夜不能寐,终于悟通了其中关窍!我等若能效仿昔日妖族立天庭,统御周天星辰之举,于这幽冥血海之中,建立一方执掌生死轮回,审判善恶功过,梳理天地秩序的无上‘地府’!为这洪仿天地,补上这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环!”
“此举,功德何其浩瀚?足以让我等师兄弟,瞬间还清所有天道债务,甚至让我西方大兴之势,一日千里,超越东方!”
他说得是激情澎湃,唾沫横飞,仿佛那无量功德金光,已经尽入囊中。
李玄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却是暗自发笑。
这两个家伙,当真是前世最顶级的“核动力驴”。
欠了银行(天道)的巨额贷款,就时刻想着怎么搞项目,拉投资,画大饼来还债,这积极性,无人能及。
这套路,自己实在是太熟悉了。
不过,这正合我意。
李玄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一针见血地,提出了那个最关键的核心问题。
“想法不错。”
“但,后土那边,东方那几位,乃至紫霄宫中的那位,又岂会坐视尔等,独占此等,足以改变洪荒气运格局的天大机缘?”
此言一出,如同一盆九幽冥河的冰水,瞬间浇在了准提的头上。
他脸上的兴奋与激昂,瞬间化作了满脸的愁苦与悲戚,他重重地长叹一声,那演技,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恩人明鉴啊!”
“这,也正是我与师兄,最是忧心忡忡,寝食难安之处啊!”
他对着李玄,再次深深一拜,姿态放得比之刚才,还要更低。
“此事干系重大,非圣人不可为。后土道友乃准圣大圆满,又得巫族气运加持,我等尚可与之一较高下。可那东方三清,个个眼高于顶,视我西方为蛮夷之地,断然不会容许我等染指这含盖整个洪荒的泼天功德!”
“更何况,”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敬畏,“还有紫霄宫中那位……他老人家,又岂会乐意见到,我西方教派,因此而大兴?”
“我与师兄,人微言轻,道微德薄,空有此等利于天地苍生的宏伟蓝图,却苦于无人能够主持大局,镇压四方宵小啊!”
他抬起头,那双小眼睛里,充满了“真诚”、“期盼”与“信赖”,死死地,盯着云床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