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泥一样被哪吒一拳打变形……”
他越说越兴奋,拿起笔画起简单的示意图:“不要被传统的仙侠场景束缚住!我们要的是‘童趣’的想象力!比如,哪吒踩过水面,不是泛起涟漪,而是踩出一连串金色的莲花状波纹,然后波纹凝固成跳板;他追着一只仙鹤,仙鹤飞过的地方留下彩虹轨迹,哪吒就在彩虹上滑行;他甚至可以把远处的亭子像磁铁一样吸过来当武器砸出去……动作设计要流畅、夸张、充满弹性,符合孩子的运动逻辑,同时又融入仙术的奇妙感。”
“至于美学,”吴言继续道,“底色用中国传统水墨的晕染感和留白,但色彩可以更大胆、更鲜艳,像打翻的调色盘,符合哪吒狂放不羁的个性。
特效不是独立的,要服务于哪吒的‘玩’,他走到哪里,哪里的景物就因他而生动、而改变。这样,想象力有了,逻辑(玩的逻辑)也有了,视觉冲击力自然就来了。”
王磊听得眼睛发亮,困扰他许久的难题豁然开朗:“我懂了!吴导!不是做加法堆特效,而是用游戏化的互动思维来构建这个世界!让哪吒成为这个空间的‘玩家’和‘规则改变者’!太棒了!这个思路完全打开了!”
然而以上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大的挑战,来自于影片最高潮——哪吒对抗天劫时,喊出的那句核心台词:“我命由我不由天!是魔是仙,我自己说了算!”这句台词承载了整部电影的灵魂,其语气、表情、节奏,至关重要。
配音演员试了几十遍,从声嘶力竭的咆哮,到低沉坚定的宣誓,总觉得差一口气。
不是过于煽情显得中二,就是力量感不足,无法撑起主题。
配音导演和动画团队都快没辙了,甚至有人提议是不是可以修改一下这句台词,或者用更含蓄的方式表达。
吴言在录音棚里,反复听着不同的配音版本,眉头紧锁。
他让动画师先根据几种不同的语气预演了哪吒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看了一遍后,他叫了停。
所有人都看向他,等待他的决断。
吴言走到录音棚中央,对着一脸疲惫的配音演员和充满期待的团队,他没有直接指导语气,而是先描述了一个场景:
“想象一下,一个三岁的孩子,从小被所有人当成怪物,没有朋友,父母的爱也带着沉重的枷锁。他愤怒过,破坏过,也曾经自暴自弃。
但在最后这一刻,他面对的是真正要毁灭他的天地之力,是压在他身上一辈子的‘天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强大的代入感:“他不是在向谁宣告,他是在对自己的人生、对这不公的命运,做最后一次、也是最彻底的一次反抗。
这句话,首先是他对自己说的,是一种觉醒和确认。所以,它不能是单纯的怒吼,那太外在;也不能是平静的叙述,那太无力。”
吴言闭上眼睛,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雷霆万钧的沧海之上,然后,他用一种混合了嘶哑、倔强、不甘,却又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甚至一丝解脱的语气,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念出了那句台词:
“我命……由我……不由天!”
没有刻意提高音量,但那声音里蕴含的力量,却让整个录音棚瞬间安静下来。
仿佛能听到一个孤独灵魂在绝境中爆发出的、最璀璨的光芒。
他睁开眼,看向配音演员和动画师:“听懂了吗?这句话的底层情绪是‘委屈’和‘不甘’,爆发出来的是‘反抗’和‘不屈’,最终指向的是‘认同’和‘自由’。
语气要有层次,前半句是咬着牙的坚持,后半句是豁出一切的释放。
表情也是,不要只是龇牙咧嘴的愤怒,要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要有肉身承受巨大痛苦时的扭曲,但眼神,必须像烧红的烙铁一样,亮得吓人,充满了不灭的意志!”
配音演员仿佛被点醒了,重重地点了点头,重新走进录音棚。
当那句经过沉淀和理解的台词再次响起时,配合着屏幕上吴言要求动画师紧急调整的、哪吒那混合着痛苦、倔强和无比坚定眼神的面部特写,一股直击灵魂的力量穿透了所有人的心脏。
动画总监陈涛喃喃道:“成了……这次真的成了……”
随着一个又一个关键难题被吴言以其独到的艺术见解和化繁为简的精准判断逐一化解,《哪吒之魔童降世》的制作终于迈入了快车道。
团队士气大振,每个人都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不仅清楚了方向,更惊叹于吴言对角色内心、对叙事节奏、对视觉表达的深刻洞察力。
他就像一根定海神针,稳稳地立在创作风暴的中心。无论遇到多么棘手的问题,他似乎总能从最本质的人性情感和艺术规律出发,找到那条最直接、最有效的路径。
他不懂繁琐的技术参数,但他懂得什么是“真实的情感”,什么是“高级的趣味”,什么是“震撼人心的力量”。
吴言作为项目的核心中的核心,不可能24小时盯着团队制作动画。
他要做的是提出导演的独到见解,为团队疏通关键节点,跑通流程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