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喜说:“对呀,如果你只有这一辆车,亲自开着车下乡灌气确实很苦很累,是小生意。
可搁不住它是垄断性质的,本镇的区域范围之内,都被他一个人垄断了。
他有五六辆车,雇着五六个人给他干呢,他当老板的又不干。”
这下陈志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于海水垄断了本镇区域内的灌液化气生意,大姑父开着三轮推销颗粒灶,烧颗粒的炉子肯定就会冲击液化气灶,这不就冲击了于海水的生意吗?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于海水垄断了本镇区域的灌液化气生意,既然是垄断生意,是不是他的价格比别人贵,而且质量不行啊?
如果这样的话,村里人肯定不会买他的气,可以自己到镇上的液化气站去灌气啊?”
马长喜一拍手:“对啊,你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什么叫垄断?所谓的垄断就是任何人不准干这一行,只能他自己干。
只要只剩下他自己了,灌一罐液化气,他要多少钱就得给多少钱。
哪怕液化气用到最后剩半罐的水,你也得认了。
所以别说本镇区域内,就是周围那些村里,一般外来灌液化气的也不敢过来。
要是被于海水的人发现了,车给你推到沟里去,人还得打一顿。
至于说镇上的液化气站,前几年是有的,但是两三年前就已经不干了,谁敢干?
隔三差五就有人往液化气站扔火把、扔炮仗,这是明着放火。
你报警都不好使。
液化气站在镇子东头,荒郊野地的,下半夜给你扔把火就跑,你上哪找人去?
而且这种事防不胜防,这不就把液化气站给逼得不干了吗?
从那以后,这周围的村庄就被于海水垄断了。
村里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开车拉着煤气罐跑很远去灌气,要么捏着鼻子认了,花高价灌他的劣质液化气。
你大姑父卖的这个炉子这么好,村里人谁不想买啊。
要是都买了这种炉子烧颗粒,于海水给谁灌液化气去?
他手底下五六辆车,雇着五六个人替他灌气,要是村里人全换了烧颗粒的,他这个生意不就黄了吗?
你说你大姑父该不该打?”
陈志问道:“当时没报警吗?”
“可别说报警了。”马长喜一说到在派出所的遭遇就气不打一处来,把当时的情景原原本本给陈志说了。
然后他又补充道:“你知道派出所为什么这么和稀泥吗?
就是因为于海水跟派出所的人都特别熟,整天在一块吃饭。
最关键的是你不知道,于海水和我们镇上的副镇长贾树伦是连襟。
有他的连襟给他撑腰,他在镇上才如鱼得水。
哪个部门都混得很熟,在我们这他才能横着走啊!
要不然的话,为什么明明你大姑父挨了打是受害的一方,不但派出所不管,镇上的工商所还到你大姑家来查封那些炉子,下了罚款通知书?
镇上的应急管理办公室也到你大姑家里来检查,把那些炉子都给拉走了。”
“镇上的应急管理办公室是干什么的?”陈志还真不懂这一块。
马长喜说:“你知道县里有安监局吗?
还有消防队,镇上的应急管理办公室基本上就是管着那些业务,负责安全方面的。
他们来查你大姑父的炉子,理由肯定一大堆。
就是说这东西有安全隐患,说查那不就查吗?
最关键的是那个副镇长贾树伦,他就管着这一块,还兼着应急管理办公室的主任。
他随随便便派两个工作人员过来,就能把炉子全部拿走,还下罚款通知书。
这个事啊,要是不找个说法的话,怕是你大姑和你大姑父要被罚得倾家荡产!”
陈志不禁笑了,他是被气笑的。
可以说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来个“曲线救国”,用一种相对合理,相对能让大姑和大姑父接受的方式,帮他们解决一下经济状况。
没想到就是自己这个行为,居然给大姑一家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让大姑父那么大年纪了,挨了一顿暴打,还求告无门!
怪不得大姑和大姑父怎么都不肯跟自己说出实情,他们除了担心自己会惹麻烦,同时也怕说出这事让自己内疚啊。
马长喜问陈志:“我知道这个炉子的生意是你介绍给你大姑父的。
他说是你们厂里生产的,还是你好不容易从老板那儿给争取过来的呢,你跟老板的关系好吗?”
陈志看着马长喜,一脸不解。
马长喜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能在老板面前说得上话,能不能通过你,让你的老板给找找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