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培梅和二姐在回常安县的路上,姐妹俩几乎没说什么话。
车上的气氛沉闷极了。
谭培梅的心里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二姐知道妹妹的心情肯定很糟糕,一路上小心翼翼也不敢说话。
本来谭培梅是从县城开车回老家,接上二姐又去的江州,按说她应该有始有终把二姐送回家。
可她心情实在太糟糕,糟糕透顶的心情带累了身体,感觉浑身无力,车都开不动了。
到了县城实在没法坚持,就把二姐送到汽车站,让她坐客车回去。
她则是直接开车回了自己县城的家。
她在县城的幸福苑小区住,在当年,这是县城相当不错的小区。
而且买房子不是有“金三银四”之说嘛,她住的就是三楼。
只不过幸福苑小区最新的楼盘也十多年了,早已是昨日黄花,跟现在那些新小区没法比了。
到了小区大门口,看着那略显破旧的大门,萎靡不振的老保安,谭培梅有一种回到农村的感觉。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因为进大门的时候她脑子里是江州顶级别墅区的大门口。
那豪华气派的大门口,大门口外还有一个岗亭,岗亭里笔直的站着高大帅气、精神饱满的年轻保安。
脑海里那个画面直接把县城这种老旧小区给比得成了出土文物。
小区没有人车分流功能,车子进了小区,入目全是脏乱差的感觉。
就连绿化带里的草木都显得那么破败卑微。
停好车,谭培梅迈着沉重的步伐上楼。
幸福苑小区的物业管理一般,保洁好几天才过来拖一次楼道,楼道里看起来有些脏,楼梯上还有烟屁股等物。
谭培梅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又浮现出别墅区里的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各种绿化。
进了家门,她连拖鞋都懒得换,就那样穿着高跟鞋站到窗前,看着对面那栋楼略显破旧的外墙出神。
其实她的脑海里就像能分屏一样,老是同时出现好几个画面。
脑子里明明有眼睛投射过来的真实画面,但别墅里看到的那些画面似乎更加清晰。
幸福苑小区第四期的房子已经有落地窗的客厅,谭培梅这房子是二期的,客厅不是落地窗,只是做成了飘窗。
刚入住的时候她最惬意的,就是坐在飘窗上晒晒太阳,吹吹风啥的。
可此时此刻再看自己客厅的飘窗,居然让她有种羞愤欲死的感觉。
因为她脑子里更清晰的浮现出的,是前夫和儿子家的大别墅,虽然没进去,但是在院子里都能看到一楼和二楼那些高大的落地窗。
当时她还专意问过周姐:“秀芹,这家的落地窗玻璃真干净,也是你替他家打理的?”
秀芹回答:“这些天我只是暂时打理着院子里这些进口花草,屋里没用我。
你看着玻璃干净,是因为那些玻璃都是进口的,几天不擦也很亮。
要是咱们国产的玻璃,你就是擦破了,也出不来那个效果。”
是啊,国产的玻璃就是擦破了,也出不来那个效果。
谭培梅看着自己的窗户,是双层玻璃的,有一扇窗户的双层还进了气,显得灰蒙蒙的,要多陈旧有多陈旧。
回过头来,环视着自己这个三室两厅一卫的家,心里突然一阵没来由的酸楚。
这就是自己当初抛夫弃子,过上的自己想要的生活?
晚饭肯定没法吃了。
不但没力气做晚饭,就是有人给她做了端到面前,她也吃不下。
肚子里早就满了。
她始终没有脱下她的高跟鞋,更没换上家居服,就那样斜躺在沙发上,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天黑了,她也不起来开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钥匙开锁的声音。
她微微睁开眼,随着入户门被拉开,楼道灯的光线随着一个男人的身影走进来。
客厅的灯被打开,谭培梅赶紧抬手遮住眼睛。
“你的车在下边,我知道你在家,怎么也不开灯?”男人是个沙嗓子,粗声大气的。
谭培梅“唔”了一声,眼睛又闭上了。
客厅里随着男人的进来,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儿。
男人在沙发上坐下,同时打个饱嗝,酒味中又增添了一股糟臭味儿。
“你又喝得不少!”谭培梅就像说梦话的腔调。
“他妈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男人骂骂咧咧,“今晚跟王副县长那些人一块儿吃的。
还有几个局里的干部,他妈的一个比一个能喝。
老子还得挨个敬酒,敬他妈隔壁啊……”
嘴里说着,人已经凑上来,开始对谭培梅上下其手,臭烘烘的嘴也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