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嫁人半年的小媳妇,都把辫子剪掉,你一个带娃的寡妇,却死活要留着辫子,入厂那会儿,我就跟你说过,让你把辫子剪掉,一方面是节省时间,不用专门抽时间梳理头发,另一方面是为了安全,不想你出事,你秦淮茹就因为俏寡妇的名头,到现在留着辫子,不顾死活。”
杨建民泛起一阵后怕。
转动车间的女同志必须剪掉辫子,不能穿裙子之类的宽松衣服,是用无数血淋淋的生命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
贾东旭就是因为钻到转动机器里面,死的不能再死。
秦淮茹工作过程中,机器绞住她不小心垂落下来的头发,后果不堪想象。轻者,秦淮茹的头发连带着头皮被铰下一大片,露出寡妇的天灵盖。重者,秦淮茹本人跟着被一块绞到机器里面,出现死亡事件的结果。
出现事故,不管轻重,主抓生产的杨建民,都要汇报上级。
“秦淮茹,事后辫子必须给我剪掉。”
“不用事后,现在就剪掉辫子。”
风风火火的花大力说到做到,站起身子,目光四下踅摸,看到杨建民办公桌上面有剪刀,伸手把剪刀抓在手中。
秦淮茹人都麻了,她坚守两年的辫子保不住了。并不是秦淮茹有多么的稀罕自己的辫子,辫子是她夺取轧钢厂俏寡妇这一美名的加分项目,失去辫子,秦淮茹觉得自己跟其他寡妇一样了。
却也不敢反抗。
现如今的态势,只能老老实实接受剪掉辫子的命运裁决。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音过后,秦淮茹一条辫子被剪掉。
令人疑惑的事情,花姐并没有乘胜追击的剪掉秦淮茹的另一条辫子,她把手里的剪刀塞在秦淮茹的手中。
“另一条你秦淮茹亲自剪!”
杨建民和周建军两人心里嘀咕一句真狠。
杀人诛心都比不过。
换做他们两人,好歹也会担心一下秦淮茹一时想不开用剪刀寻了短见,影响到他们各自的前途,花大力却大大方方的把剪刀塞在秦淮茹的手中,甚至害怕秦淮茹握不紧剪刀,还帮秦淮茹固定了一下剪刀的正确握法。
“握紧剪刀,你剪刀都抓不住,还能做什么?勾引男人?破坏人家的婚姻?”
是寻短见,还是剪掉另一条辫子,看秦淮茹的意愿,花大力把选择权交给秦淮茹自己决定。
一个人剪辫子跟两个人剪辫子,辫子的长短方面不能一致,相貌方面便也会受到一定的牵连,再好看的脸颊,配上乱糟糟的鸡窝发型,她也是丑女人。
熟知这一点的秦淮茹,看着手里的剪刀,满腔的惆怅。
想死,舍不得命。
只能老老实实的依着花大力的要求,把后脑勺耷拉着的辫子用手揪到胸前,微微歪侧脑袋。
目光扫屋内的布局。
“秦淮茹,还想找镜子照着剪?你呀,爱漂亮爱到极致,我要不要让杨厂长广播一下,看看哪位女同志随身带着镜子,给你秦淮茹这俏寡妇送来?”
冷言冷语狠戳着秦淮茹的肺管子。
杨建民和周建军两人在各自摇着头,秦淮茹这寡妇,还真的就得花大力来做寡妇的思想工作。
挨了一顿训的秦淮茹,哪敢让人把镜子给她送来,开始盲剪。
手里剪刀的刀口咬着辫子,手重重一使劲,刀口砍断一缕头发的声音回荡在屋内。
杨建民和周建军各自松懈一口气,那会儿真担心秦淮茹为了俏寡妇的虚名,当众上演以命保辫的戏码。
真不好收场。
看到秦淮茹的两条大辫子被剪掉,周建军距离秦淮茹更近一点,出于以防万一的考虑,伸手把秦淮茹手里的剪刀接过来。
秦淮茹摇摇脑袋,她现在的发型是左右不对称型齐耳短发,左侧的头发比右侧的头发稍短一些。
“秦淮茹,我不是在刁难你,这是在帮你做出正确的决定,本来我们妇女会还要对你进行帮扶,考虑到你这种特殊性,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
花姐也是懂如何做思想工作的。
她给秦淮茹画下一张天大的大饼。
“这段时间,你要是好好的,踏踏实实工作,老老实实上班,对街坊、对同事,都认认真真的,不闹幺蛾子,我们妇女会对你思想道德方面的帮扶可以不进行。”
秦淮茹巴不得妇女会不教育她,看过妇女会教育人,比死还难受的那种感同身受。
忙点头表态。
“花姐,您放心,我秦淮茹一定改正,保证不会在做像昨天晚上那种事情,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一定改正,当着杨厂长和周科长的面,我秦淮茹发誓,做不到您打我,您骂我。”
“打你,骂你,我成什么了?”
花大力刚才就跟杨建民他们商量好了,对秦淮茹从实际和思想两方面出发,达到教育帮扶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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