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这时,王承恩再度话锋一转:“其有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祖大寿此举虽有过失,可却于我大明有大义。”
“其虽无兵部调令,但情有可原,天子遵循祖制,我大明数代亦有此先例,所以此过并非大错,可谓之‘缓过’。
其后更是连下数城,收复我大明故土,兵临那大清皇城盛京之下,破城之后再破大清皇宫,时至今日,更将大清王庭之大福晋及一众皇子皇女生擒,押至我大明京都,此乃泼天大功。特此亲封辽东总兵祖大寿为‘梁国公’,钦此。”
直到这一刻,王承恩的旨意才算是彻底宣读完毕。
其余还有一些封赏,不过既非侯也非伯,算不上爵位,在这奉天大殿之上便不再另行宣读,自有兵部和吏部的人前去下发。
“微臣领旨谢恩。”
大殿之上,旨意落下,祖大寿不敢有半分犹豫,身体先于本能般下意识下跪行礼。
身后的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秦良玉、左良玉一干人等,也一个个下跪接旨。
直到旨意宣读完毕,朝堂之事才徐徐展开,且都围绕着朝鲜一战、攻克大清国都盛京一战这两个核心话题展开。
今日之事,再无其他。
朝会结束,当祖大寿踏出奉天大殿之后,心头才如电闪雷鸣,重新回想起自己的国公名号。
“梁国公”,并非“栋梁之材”的“梁”那般简单。
传言洪武时期,朱天子颁给蓝玉的封号,也正是“梁国公”。
只是后来蓝玉纵兵劫掠、私占关隘,还奸淫元廷太后,才致使封号被改,落得个刀兵加身、满门抄斩的下场。
而今时今日,这封号原封不动地落到他祖大寿头上,意味深长,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祖大寿正沉思之际,刚封“远清侯”的洪承畴迈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其余几位侯爵。
孙传庭、卢象升等人,也一个个面露喜色。
同是侯爵,也分高低等级,其中洪承畴的爵位无疑是最高的,其余几人也有一等侯、二等侯、三等侯的差距。
“此番恭喜梁国公了。”
洪承畴领着众人上前说道。
祖大寿面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恭敬。
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人家祖大寿是国公,而他不过是个侯爵?
差距就此彰显。
“还是得步步为营、如履薄冰才对。”
祖大寿一丝苦笑着说道。
洪承畴却不这么认为,反倒觉得面前的祖大寿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洪武一朝跟当下的崇祯一朝,有丝毫的可比性吗?
当今天子早已不是那般刻薄寡恩,早已改头换面。
不出什么差错,面前的祖大寿应当能富贵一世,还能荫蔽后代子孙。
得到的够多了,还想咋地?”
也就当洪承畴、祖大寿这些人相聚在一起之时,这“新派勋贵”便如此油然而生,过程顺理成章,可谓水到渠成。
……
目送祖大寿身影离开。
宣武门前,新派勋贵洪承畴、左良玉、秦良玉,还有孙传庭、卢象升等一众侯爵,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左良玉忍不住低声道:“妈了个巴子的,咱左良玉何时何地能成这大明国公,死了也值了。”
“省点心。”
曹文诏拍了拍他的肩,颇为满意地说,“咱们兄弟几人能捞上一个侯爵之职,成了这勋贵,就已经很不得了了,该知足了。”
曹文诏大有深意地开口,言外之意,莫说是他曹文诏、卢象升、孙传庭这么几号人物,哪怕是五边都督洪承畴,也该知足。
毕竟距离国公已不远矣,也就是忽然冒出来个祖大寿,立下这不世奇功,被大封梁国公,才让他们这些新派勋贵众人乱了心绪;
否则的话,当下这侯爵之职、勋贵身份,便足够让他们个个喜笑颜开。
而且,本就该是面前的洪承畴,成为他们新派勋贵的唯一领军人物,而非现如今被旁人分了一杯羹。
“本侯晓得。”
洪承畴接收到了曹文诏的讯号,曹文诏这些人可都是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几斤几两他大体还能掂量得清楚。
曹文诏见此嘿嘿一笑。
他既得罪不起祖大寿,也得罪不起洪承畴。
若说爵位,祖大寿更高一筹;可若说掌握的实权还有天子的圣眷,洪承畴无疑更胜一筹。
被曹文诏一番提醒,秦良玉、左良玉、孙传庭、卢象升他们这些人,一个个也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忙朝曹文诏表露感激。
另一边,成国公朱纯臣、英国公张世泽,还有老牌勋贵中的不少人聚在一起。
“走了?他祖大寿这梁国公,走得也忒快了点。”
朱纯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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