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丑话说在前面,这场仗就算延龄打输了,别人也会敬重咱们张家,认为咱是为国效命,勇气可嘉。但要是半道中止,那才会惹人笑话!相信延龄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发生。”
“他……”
张峦仔细想了想,好奇地问道,“怎的,你还跟他一条心?”
张玗一脸认真地道:“出征这件事,我是支持延龄的,他那么大本事,连我选太子妃,以及后来大明各地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都成功预测到了,且帮朝廷做了那么多事,现在带兵打个仗怎么了?且陛下还派人帮他,相信他一定会取得成功!”
张峦道:“那万一……”
“唉,父亲,你还是盼着他点好吧……不说别的,等他回来,带来巨大的名望,看谁还敢攻击咱张家?到时别人再提到张家,都会认为咱是大明股肱,不会再说是靠我的关系,靠陛下任人唯亲……你当陛下不爱惜脸面的吗?”
张玗说着气呼呼起身,“好了,不跟你闲扯了,没事的话,我要过去盯着织布,现在内府营生基本上都是我在打理,陛下没时间看顾这些,你也不管事,只能让我一介女流之辈顶上。”
张峦揶揄道:“嘿,咱们张家还真他娘的出人才,有你那个弟弟,已经算八辈子烧高香了,你这个当皇后的居然还……管起事来了?这算什么?巾帼不让须眉吗?就为父自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闲人?”
张玗懒得理会在那儿冷嘲热讽的老父亲,起身往外行去。
大概意思是,反正你来的是你女儿女婿家,你想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我这边还有事,懒得招待你了。
……
……
张峦到最后都没好意思去跟皇帝女婿提,把小儿子召回来。
也许是女儿的话,给了他警醒。
人去都去了,中途叫回来丢人,还不如赌上一把……万一成了,那张家就算“后继有人”,他可以安心退下来养老摸鱼,而张延龄也顺理成章成为大明的肱骨重臣,不再会有人认为他张家是靠裙带关系上位。
如此想来,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唯独儿子性命攸关……但他的担心好像无足轻重。
“舍延龄一人,保我全家啊。”
张峦感慨着出了宫门。
还没等他走出多远,却见对面迎面过来一人。
张峦一怔,问道:“萧公公!?”
正是萧敬。
萧敬赶紧上前见礼:“见过张阁老。”
“唉,乍听此称呼还挺别扭的……”张峦笑着说道,“萧公公不是还肩负黄河河工事么?你这是……不用回去了?”
萧敬道:“收尾工程,自有地方官府完成。在下的差事算是已暂告一段落。”
张峦微微苦笑:“说来让人唏嘘不已,这黄河河工事,刚开始闹出的阵仗多大?怎么还没完成,一个跑去北方打仗,一个就这么……回来了?莫非朝廷现在已经不重视黄河改道工程了么?”
萧敬心说,当初文官们在意,是因为打心底不愿意朝廷投入巨额资金,更不愿意李孜省因此而翻身,才刻意反对。
各种挑刺!
眼见现在那浩大的工程即将完成,且还是提前两年完成,属于超额完成任务,朝堂上下瞬间就对其失去关注,甚至连朝中议事时也不再提及。
能让你张来瞻和李孜省那神棍立大功之事,别人岂会时时挂在嘴边?
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萧敬道:“在下并非不尽心竭力,实在是……现在黄河河工项目推进非常顺利,再加上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
“明白了。”
张峦颔首道,“在哪儿做事不是做呢?说起来,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李尚书了,你们两个,算得上是精诚合作,完成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必将名垂青史。”
萧敬赶紧道:“多亏张国丈您在幕后运筹帷幄……”
“运筹的可不是我,乃吾儿延龄。”
张峦笑着纠正,“延龄他正在西北带兵打仗,等他奏凯回朝后,就将正式出仕……有些功劳我不能窃据,该还给他了。”
萧敬心想,早就看出来了。
你们父子俩……
看起来一个老成持重,一个少年英杰,但其实……你这个老的就是个浑水摸鱼的家伙,且摸的还是你儿子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