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并没有当场定夺,皱眉沉思了一会儿,道:“回头看看情况如何。另外,岳父觉得是从外官中派人去监督河工,更为合适吗”
张峦摆摆手道:“没有,没有。外官、内官都行。”
朱祐樘道:“我的想法是从司礼监中派一人前去,以体现朝廷对此事的重视。其实覃昌跟李孜省曾有过配合,如果让他去,也不是不可以。”
李荣心中非常认同。
心想,张国丈,您可算是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
覃昌是怎么去西北的,您应该记得很清楚,他是因为在背后算计您,且事败后不知悔改,才被陛下发配去了西北。
怎么还能让他回来执掌司礼监呢
若他继续掌权,那您这边不就头疼了
就该让他去南方监督河工!
这才显得合情合理,毕竟皇帝调覃昌回京,就是作为怀恩的候补。
只要覃昌南下,不让我做掌印我都愿意,让我居个次席,等将来覃吉覃老公公故去或退休,我机会更大。
张峦颔首道:“也行啊!”
在这种事上,张峦就是一个不倒翁,完全随着皇帝的意思说,就算偶尔提点意见也不过就是在那儿敷衍。
无论谁得罪他,或是跟他不对付,他也不会记仇,就一点……爱谁谁,只要别打扰我岁月静好便可。
……
……
朱祐樘本要要留张峦在宫里吃晚饭,但张峦实在没那心情。
最后只是简单跟朱祐樘夫妻聊了一些家常,便主动提请要出宫。
眼见张玗不太高兴,朱祐樘宽慰道:“皇后,你看岳父这次来,去皇祖母那儿聊了很久,又陪皇祖母她老人家用膳,也算是帮咱尽了孝道。
“岳父的病还没痊愈,咱不能不体谅他。”
“嗯。”
张玗白了老父亲一眼,似乎觉得,张峦太不着调了……你入宫来不想着看女儿女婿,却非要跑去见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姑懂不懂亲疏有别啊
不过,看起来自己的丈夫倒是很欣赏老父亲这种“舍己为人”的为人处世原则,亦或者说,丈夫把祖母的精神需求列为当下第一要务,反倒对自己小两口没什么奢求。
然后朱祐樘就让李荣送张峦出宫。
“张阁老,多谢您在陛
李荣在出宫路上,对张峦表示了感激之情。
张峦神色平和,问道:“李公公想执掌司礼监,是吗”
李荣苦笑道:“内廷做事的,谁不想做到更高的位置上,受他人尊重这次怀公公过世,是很让人伤心,但咱日子还是得过啊。”
“我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争名逐利有什么好的李公公如今已经是陛下跟前数得着的人物,留在司礼监迟早能上位,非得急于一时吗”
张峦有些不以为然。
李荣摇头道:“这宫里的情况,跟朝中不同,谁得陛下欣赏,谁就能升上去,职位的高低往往代表着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不尽快爬到高位上,哪怕只是一时的失宠,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陛下对外臣的包容,可比对我们这些奴婢强多了。”
“哦,我明白了。”
张峦释然了,然后感慨地问,“当中官,真有这么辛苦吗”
李荣叹息道:“谁知道意外几时会来呢或许一时做不好,就下去了,再也没机会坐上掌印之位。更何况,进则退,所以什么时候我们都会力争上游。”
张峦点了点头,随即正色道:“既如此,那我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我无心偏帮谁,无论是你,还是那两位覃公公,再或是萧公公、戴公公他们,谁上去了,在我这里都不会觉得意外,影响也不大。我要是干涉多了,以后肯定会吃苦头。”
“呃……是。”
李荣理解地道,“是咱家失言了,不该跟您说这个。也并无跟您私下沟通之意。”
张峦道:“我觉得,你在威望上,未必有覃昌高。正如我之前所言,他毕竟在前朝做过司礼监掌印,且当初的韦泰,好像也没犯大错,莫名其妙就退了。这会儿……我都不知该更心向谁。唉,覃吉覃公公……他可真会推诿啊。”
李荣笑道:“张阁老言笑了,覃公公不争才是大争,他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是我等难以望其项背的。”
张峦感慨地道:“你们都是陛下亲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