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清官始终能得到贤名……”
李孜省摇头道:“来瞻,你觉得如今朝中这些个阁老、部堂,哪个是真正清正廉明的贤良哪年不收他个几千几百两银子有时候未必是直接塞银子,别人送一幅价值不菲的古画给他,说是给他收藏,或是提供一些润笔,请画或者请题字,谁能说什么
“就连刚进内阁的徐溥,你以为他就不贪吗去年冬天,他曾托人给我送来一尊玉马,到现在还存在我库房里呢。”
“什么徐溥也给你送过礼”
张峦显得无比震惊。
“礼尚往来而已……这种私下送礼,根本不会记录于任何典籍上,那些拿笔记录史书的人,他说你是忠臣,你就是忠臣,他说你是贤良,你就是贤良。但,你要是违背他的意愿,他就说你乃大奸大恶,你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李孜省道,“回到张善吉的问题上来,在他被下狱之前,有几个知道他是什么路数都以为他是一身正气、清贫自守的言官,为舒张正义而存在……结果呢现在还不是人人喊打”
张峦有些沮丧地道:“唉,难怪他要在牢里寻短见。”
“是啊,你以为他是因为怕见你,羞于见人,才在牢中自寻短见但其实是他害怕被审判,被人知道他的那些斑斑劣迹,所以才想一死了之。”
李孜省摇头道,“但他想得太美了,这活着不容易,有时候要死却更难。这么个好靶子立在那儿,可以吸引多少群臣的火力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张峦拱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尚书,多谢您提点。”
“嘿,你还跟我客气起来了。”
李孜省笑着道,“来瞻,我得跟你说清楚,张善吉因为最近几年都在科道当言官,得罪的人多不胜数,他曾参劾地方藩主侵占民田事,因而得罪了好几家藩主。
“当初那些人不能拿他怎么样,但现在嘛,墙倒众人推……呵呵,今晚送过来的女人,无论长幼,回头都是要被赏赐给各家藩主。这也是为何我说,最多能把人留到明日一早的原因。”
张峦瞠目道:“还能这样”
李孜省道:“这有什么去年一年,光在京官员和勋臣府上得到朝廷赐予的仆婢就有几百上千人,回头你也有。但你的情况又跟他们不一样,你最好别落人话柄,所以还是那句老话,露水最好,这事办了,等明儿日头一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片叶不沾身!”
“哦。”
张峦心里有些无奈。
这算是变相压榨我吗
“来瞻,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陛下为何让你来过问梁芳和彭华这些人的案子”李孜省又新开了一个话题。
张峦想了想回答:“是为了让人对我生畏”
“对,看来你的政治敏感度还挺高的嘛!”
李孜省点头道,“朝中防备你的人很多,看你不顺眼的人更多……谁说咱这位陛下没心机城府的他让你来办,看起来你多数时候只是走个过场,甚至充当大善人的角色去宽赦那些人的罪行,但其实不就是警告朝中大臣,今日能办这些人,回头也能调转枪口对付他们”
张峦摇头道:“他们又没犯事,怕什么呢”
李孜省笑了起来:“这也正是我所说的,要是不犯圣怒,全都是清正廉明之臣,可一旦陛下做出决定细查,厂卫人马全力开动,总能查出端倪来。张善吉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话说这炳坤也是的,怎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不着急,不着急。”
张峦随口道。
李孜省哈哈大笑,指了指张峦道:“人最多留到明早,你真不着急啊来瞻,其他我都不怕,就怕你身体吃不消,张善吉的内眷中美女可不少。
“也罢,咱少喝几杯,多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明早日出前我可没法找人来给你重做膳食……来人哪!”
说话间,立即就有丫鬟走进屋里来。
“这天寒地冻的,再给上个火盆。”
李孜省吩咐道,“哦对了,屋子里的被褥什么的都用香料熏蒸过吗热水都烧好了吗该准备的东西全都准备妥当,明早这位老爷走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去打扰。若是有人敢乱嚼舌根……我让她这辈子再没机会尝到咸淡……去吧、去吧。”
“是。”
丫鬟面色惨白,领命而去。
张峦好奇地问道:“尝不到咸淡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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